中午时分,时微雨匆忙赶到山上,“子兮……”她慌乱地推开房门,一边往里走,一边急道:“不好了,魔族他们打……过来了……”
看见床上躺着的印子兮,和她怀里的孩子,时微雨脱口而出的话已经来不及收回了,整个人都僵在了屋子中间。
印子兮早已醒转过来,初为人母的喜悦尚未来得及从她脸上褪去,泪光已盈满了眼眶。
“你……你说什么,微雨?”
时微雨双唇颤抖着,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最后还是印子兮替她接下话茬,“魔族他们打过来了?他们真的打来了?”
时微雨点了下头,“子兮,历史只怕再次重演了!这下我们该怎么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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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南征的速度并不快,每天只挺进数十公里,给足了途经城池百姓逃散、守军撤离的时间。
但事实上,就算沿途城池里的百姓尚且来不及撤离,魔军抵达后,也只是稍作歇息休整,并未对城里的一砖一瓦造成任何破坏,也未伤害到城里的百姓,甚至连根针线都没有掠夺过。
这次南征,凌轩偷偷给魔军提供了充足的资金和武器,他们的物资可谓是前所未有富足,所以根本不屑于抢夺百姓财产。更何况,从出发的那一天起,幻玥就明令禁止烧杀掳掠,尤其是对无辜百姓,一旦发现,将按军纪严肃处理,因而更不会有人以身犯险,胆敢在幻玥眼皮子底下犯他的禁忌了。
因而魔军这一路行来,虽然声势浩大,令整个南凌国如临大敌,可事实上,却并未造成太大的伤亡或是破坏。反倒是南凌军队这边,自从那日逢焉下令撤离百果城后,便充分体会到了何为“一步退,步步退”的真谛。逢焉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当初的这一决定,竟让整整三十万人的队伍,如丧家犬般,被魔军一路驱逐着,从漠北退到漠南,再退到幽州,搞得好不狼狈。
在撤退的过程中,逢焉也不是没有想过拼死一搏,让士兵们筑起防御攻势,打算阻挡一下魔军前行的脚步。
可惜他们与魔族军队之间,最短的距离,不过十里,中间却挡着一堵“黑墙”……那是他们穷尽毕生之力,都无法跨越的天堑,而他们口中所谓的殊死反抗,也不过是为了自我安慰而逞一时的匹夫之勇罢了。
而这一时之勇,却是要他们付出生命的代价。
逢焉不畏死,但这种“飞蛾扑火”式的白白送死,实在是不值得。如今南凌国上下,人心惶惶,天权王城更是危在旦夕,他不能图一时痛快,轻易牺牲掉这三十万兵力,必须得谨慎安排,从长计议才行。
所幸很快,逢焉就收到王城来信,通知他领军迅速撤回到泱水以南,在那里筑起南凌国最后一道防线。
届时,整个南凌国的军力,以及神族的队伍都会在那里集结,与魔族展开最后的较量。
泱水自西往东,贯穿整个南凌,乃南凌国的南北分界线。一旦跨过泱水,便是沧州,直取王城天权可谓是指日可待。而泱水以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及天险地貌,成为天权王城最后一道保护屏障,因而,他们将所有兵力都集中在了这里,打算誓死守住这道防御线。
与此同时,在魔族南征的这段日子里,通往印月峰的山路几乎被人踏平。每天都有各路人马,来到印月峰上,劝印子兮出山。
刚开始的几天,他们还算客气,各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魔族大军压境,战事一触即发,大家的耐性也渐渐被磨光了,变得气急败坏起来,更有甚者,直接破口开骂。
印子兮对此通通充耳不闻,将自己和孩子关在布下结界的小木屋里,任由来人谩骂诅咒,就是不肯动摇。
直到有一天,一个人的到来。
此人孤身前来,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仿佛今日之事,早在他的意料之中,眉宇唇角间隐隐透着一股得意之色。
他来到印月峰上,也不急着说话,而是背着手,到处闲逛起来。
印子兮却是再也坐不住了,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离颜师兄。”她走到那人面前,颔首行了个礼。
离颜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望着她。
“您来了。”印子兮垂着头,不敢看他。
离颜似笑非笑,好半天才开口,只说了一句话,“当年暮秀峰上,你说过的每一句话,可都还记得?我今日前来,是等着你兑现承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