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浓度，是有毁天灭地之力的。打个比方，就算我喜欢你，浓度达到99%，也是害人的，俗称因爱而恨。
温娇想要找到委婉的言语告诉他，乌瘴害人的用处多得很，尤是识灵，最怕恼人的乌瘴。
“它可以……坏人意识，使人类似失心疯，像……”她正找不到例子，前方尖叫乍起，浮浮沉沉，失了调子，“这样，一惊一乍。”
她本意没想嘲讽，哪有人不知失心疯什么样？掀眼歪头，他扬了一下嘴角。
温娇冷漠无情学起小汐的儿歌，春风拂过江南岸的声线绷紧：“风儿甚是喧嚣……月儿湾是哪里。”
伍米令高大的身形一震，笑容硬生生又扯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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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不清的人语隔绝前方的石壁，俩人一同站到那幢黑骏骏的墙前。
伍米令仰头估算高度，上扬的下颔勾勒出锋利的线条，抛起随手挑拣的小石子。
砰砰几声，小石子反弹石壁上方的空洞，几个蹦跳，砸向墙下看壁的温娇。
仅着里衣的温娇挽袖迟疑地触碰墙体，唰唰的声音明目张胆地游过头顶。向来喜爱干干净净的温娇：“……”
她只来得及朝手贱的某人责怪一眼，举手遮挡垂落肩头的乌发，闭上丹凤眼。识灵扫过方圆二里地，不敢打草惊蛇，掀起一阵微风。
飘飘洒洒降落云鬓的，没有瓦片，是安抚她的吐息，他不知何时到了身边。
伍米令没料到一颗小石子招来横祸，不加思考施展符文，与小汐房里的结界如出一辙。
他分分外小心地撇开看不见底色的黑衣，点点她冰冷的手背，示意可以放下了。
他见矫小姐露出的乌发软软绵绵，夹杂许多尘埃，下意识伸手去拂，忍不住心道，糟了。
如他所料，温娇生气了，相当含蓄地眼噙怒意，不多看他一眼。
温娇是典型的丹凤眼，狭长不惊，原是聪慧干练，却被深入骨髓的柔情，礼仪之邦蒙蔽。
没有尖锐，谁见了也是娇娇弱弱的女儿家，温良有礼的大家闺秀。
大家闺秀费了一番工夫整理仪表，好歹满意，压下翻江倒海的情绪，搬出教养：“公子的手绢好生别致。”
手绢是极品的绸缎裁成，古朴端庄，刻着入木三分的“董”字，她抚摸深浅的字坑。
沉默的温娇又揽了及腰的长发，随手自上而下梳理，乌发早已不乱糟糟，柔顺垂落。
良久，伍米令视线跟随手绢划走，才想起出声：“我娘绣的。”
话语没有半点介怀，三分欣喜，七分想念，温娇手上停下，掀起眼皮看他。
看得出来，温娇原谅他的手贱了，手绢被她受宠若惊地包在手里，她不知想到什么。
碎发藏住他的眼眸，他抬头似在看天，祈冬小城的天黑黝黝，黯淡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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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恍如隔世，想到阿娘走的那日，阿娘埋葬于废墟，听到小女孩断断续续的哭声，阿娘把她推给婆婆，毅然决然扎进屋舍。
阿娘喃喃的梦呓：“桉桉不哭，阿娘走了。”崩溃地泣不成声，“但阿娘，会在角落，在岸边，在所有，见到你。”
好像她是人人依赖的空气，无处不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小时的她不觉毛骨悚然。
阿娘，桉桉今年一十有四，似玉兰花抽芽，枝上绵绵，初春展颜开。
温娇想到阿娘封下的符咒，一并那句咬牙切齿，夹杂太多的言语……
温娇看着灰扑扑的地面，不敢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