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楼兰卿早已听得昏昏沉沉,手中的狼毫笔戳在女诫上,墨迹阴了一片, 方尚仪恼怒道“女诫是我朝女子从小便学的,请公主认真些听教。” 一旁的礼司教宫女手持紫檀木板,“楼兰公主须明白我上京的规矩。” 姜雪宁的声音在奉宸殿外响起,“楼兰,我给你带了泸溪河桃酥还有云南鲜花饼。” 楼兰卿思绪猛地回拢,她仿佛见了菩萨一般,“宁宁,你可算是来了……” 姜雪宁踏过殿门,一手拎着果子桃木盒,一手攥着一卷画纸,“这是我从吕显那抢来的江南烟雨画得最好的一位老先生的遗迹,是从玉门关回来给你带的礼物。” 楼兰卿掀开画卷,一眼就被江南烟雨绵绵不绝如缕的水墨画所吸引,“真好看。” 姜雪宁将食盒掀开,她将碟子搁在桌上,楼兰卿诧异地看着碟子里的奶月饼,“你怎么知道我爱吃?是不是阿皖回来了?” 姜雪宁轻笑出声,瞥了眼前殿的殿门,“还不快出来?她都猜到啦。” 桑皖凝掂着裙摆踏过殿门,莞尔一笑,“哎呀,真无趣,阿卿每次都猜得极准。” 楼兰卿起身朝桑皖凝奔去,“阿皖。” 桑皖凝一把抱住楼兰卿,眼眶湿润,“你嫁来中原腹地,我日后就住在洛阳,我们日日都能见面,你也不是一个人了。” 姜雪宁也附和道,“是啊,我们陪着你,你不要怕,这里虽比不上草原一望无际的辽阔,可是燕临也不会将你一直据在后院中的。” 楼兰卿眼里噙着泪,“宁宁,阿皖,我还以为我在上京除了我心心念念的小将军,再找不到第二个知己了。” 桑皖凝附耳过来,“明日是宁宁生辰,所以我们紧赶慢赶可算是回了洛阳。” 桑皖凝将手上的妆奁桃木盒递给藕荷,嘴角噙着笑,“这是西域彝族王让我带给你的一套珠翠,他说若是你不愿嫁,他就带你回家。” 楼兰卿掀开桃木盒,眼眶泛红,轻笑“舅舅他待我一向都是极好的,阿爹现下退任多了许些时间陪阿母游山逛水,不知道舅舅能否应对自如。” 桑皖凝将一封书信递给楼兰卿,楼兰卿忙拆开略过了一遍内容,将信纸重新塞进信封,交代藕荷收好。 楼兰卿喜不自胜的模样倒是惹人疼爱,眼底的泪轻轻划过脸庞,姜雪宁忙不迭地拿锦帕给她擦拭着泪珠, “楼兰莫要哭,是想家了?” 楼兰卿勾起唇角,她有些羞涩地掩面“宁宁,我不是想家,是鞑靼未曾因西域与上京联姻而起兵,那草原儿郎就可以借此机会韬光养晦厚积薄发,诸事顺遂。” 姜雪宁似乎没听太明白,她重复一遍“鞑靼曾起兵犯西域?为何消息并未传到洛阳…” 桑皖凝也不解地看向楼兰卿,“这是为何啊?” 一旁的藕荷恭敬地行了一礼, “回禀二位姑娘,我们姑娘对西域诸多事宜并不知晓,可奴婢知道先帝在时,西域曾向京城求援,可直至捷报传回西域王庭,大乾也未曾派出一兵一卒。” 姜雪宁姣好面容上尽是百转千回的惊愕,“未曾有一兵一卒……” 楼兰卿的语气里压制着愠怒,“那一仗,我西域死伤数万,天山脚下的雪也被血染红 化作绵延不绝的血水。” 楼兰卿眼帘掀起,眼底满腔热忱已平淡不少,“我来大乾本是想问先帝,为何如此情寡义,可先帝身亡,我草原儿郎尸骨也已入土为安,我便不再提及。” “……”殿内三人一时半刻都顿住了,藕荷和莲儿在一旁也不敢言语,“这奉宸殿今日真是好生热闹阿。” 沈阶爽朗的笑声划破寂静,姜雪宁一眼便瞧见了踏进殿门面上淡笑的谢危,桑皖凝打量二人一番,赞叹道, “谢先生的一袭烟墨描金广袖氅衣倒是与姜雪宁身上的烫金绣纹月笙花簇诃子裙甚是相配。” 姜雪宁有些娇羞地躲到谢危身后,谢危将薄纱披帛绕上姜雪宁的肩,他触及姜雪宁微凉的手背,微微蹙眉, “宁二,你的手怎么这般凉,可是殿内碳火燃得不足?” 姜雪宁将纤细的手从谢危温热大手中抽出,掩面遮住半张脸,“谢居安,殿内的银骨炭燃得极足,惧寒之人又不是我,为何只摸我一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