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年糕片,“还要买什么吗?小年的东西。” “不买了。” 超市没逛成,两人只是在门前的冰柜拿了东西就走,又在柜台前拿了瓶豉油,祁雨其付过钱提着袋子,一言不发地走。 “你如果有烦心事,不能和我说吗?”温玉回攥着棉服,低着头问,棉服一角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祁雨其还是走着。 下一个街口就是温玉回家所在的区域了,祁雨其站在十字路口的灯柱下,平静地看着街旁的树影人影,还有袅袅炊烟,似乎在自我挣扎。 “都不是好事,我也不知道怎么解决,说了不过是两个人都烦心,所以不想让你知道。” “哪天我解决了——或者事情变好了,我再跟你说吧,行不行?” “好吧。”温玉回接过他递来的塑料袋,再次问道,“那明天来不来我家吃饭,我会煮年糕,你想吃甜的还是辣的?” 祁雨其张口又闭口,手掌在棉服口袋里攥得死紧,后槽牙几乎咬碎,但还是扯出笑容,“以后吧,我爸还在家呢,留他一个人在家里也不好。” 温玉回还想问,一辆跑车飞驰而过,街道边的人都循着咆哮声浪走出家门,探着头议论纷纷。 “回去吧,寒假之后再见,在家好好写作业。” 祁雨其似乎很急,话扔下,转身就走了,他家不远,但也隔着几条街道,要拐过好几个路口。 温玉回带着满心疑惑回家,把东西放好,又给爸爸发信息:祁雨其说他明天不来家里吃饭了。 祁雨其走得很慢,一步分成两步,可这几条街也就那么长,再怎样故意磋磨拖沓,也不过半小时的事。 他走回家,掏出钥匙打开大门,锁芯和锁孔都旧了,开门的时候发出难听的嘶哑声。 屋子里冷得很,没什么人气,灯也不开,厨房里只有死灰冷灶,油腻腻地灶台看得人无名起火。 祁雨其想起刚刚温玉回说的话,脱了棉袄,用丝瓜络站了洗洁精开始擦洗灶台,简单收拾后上了二楼。 “爸,明天小年,怎么吃饭?”祁雨其敲了敲门,没开,于是站在窗子外,问里面的人。 “不是说去隔壁街的饭店打包回来就行吗?又不是没给你钱。” 祁雨其稍微打开一点门缝,看着朝墙壁侧躺着的男人,很想叫他下来,但想不出任何合适的理由,之前已经叫过多次了,他像是长在床上了一样,处理拉撒,都不下床。 主卧是向阳的,但玻璃窗一点光也透不进来,两边的窗帘都合上了,整个卧室弥漫着经久不见日光的潮湿和霉味。 “能不能别一直这样?过年了……” “过年就过年,别说过年,就是地震了我不想下床你也别东叫西叫!你不去买我就叫人送上来,不就多几个钱,我不差这点,你爱吃不吃,别来吵我,再瞎几把乱叫,老子就把你眼睛也戳瞎!” 床上的男人头发糟乱,长得繁杂,恶狠狠地转过头,一只眼睛已经鼓胀,眼白占了大部分,黑色的眼珠只有一点点,而且斜斜位于侧方,乍一看有些吓人。 祁雨其已经习惯了,不觉得可怕,相比这只右眼,更折磨他的,是他爸这副死生不论的模样,以及试图顺带耗死他的想法。 “随你。”祁雨其的声调比数九寒天的北风还冷,关上门回房,主卧又传出污秽肮脏地斥责声。 祁雨其恨他怨他,但不知道这怨恨的源头该是谁。 他也可怜,祁雨其总是这样劝自己。 傍晚时分,他又敲了主卧的门,忍着房里的霉味问他吃什么,说了声好就出门了。 他提着打包的菜回家的时候,看见街上的路灯、红灯笼、家家户户的电灯光亮着,和远远的星光月光交相辉映。 人间光色成团成簇,怎么都照不进自己家?他开门的时候,看见路灯只找到路旁花坛一角,没来由地想。 祁元华的饭搁在他门口,祁雨其提着自己的那一份到客厅吃。 手机屏幕亮起,祁雨其嚼着沾满剁椒的牛肉上滑解锁,看见温玉回发来的图片。 “我做的辣炒年糕,你隔空眼馋一下。” 祁雨其咽下牛肉扒了一口饭,然后回她,“痛失大餐。” “717小年快乐。”她又发,还带了一个喜庆俏皮的表情包。 “小年快乐,新年也是。”他没什么表情包,复制她刚刚那一个,传回去。 祁元华给他转了2000块钱,备注是“留着买饭”。 下面还有一句:爸爸不是好人,小雨你少和我说话吧,要是我说了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