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不得的同时又是一阵酸涩,“我对你是一见钟情,只是仅凭一副皮囊,未免太过唐突——我花了许久去想这件事,因而也就蹉跎了许久。” 帐中没有光亮,两人却都是习武之人,视物并不算困难,子桑瑶能清清楚楚地瞧见傅小侯爷眼底蕴着的一滴泪。 她继续听着他的剖白:“你说的没错,我一直都……思虑太多了。从前在南疆未觉,后来独自一人去大桓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是这般心悦你。” 从来都不会有人去珍惜那些唾手可得的东西,曾经傅翎也这般觉得。他与子桑瑶的开始是误会,但也进展得太过顺遂,他一见钟情的人恰好也心悦他,难免让他觉得像踩在了半空,难辨虚实。 只是傅小侯爷懂玩乐,或许也懂点朝政,对情爱却是迟钝得很。 “好在,我还是想明白了,”傅翎声音闷闷,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也好在,一切都来得及。” 他们之间的缘分其实早就注定,缺的或许便是这样的日久生情。 幸好,两个人都在等着这一天。 子桑瑶心尖软得不像话,凑过去,在傅翎眼尾落下一吻:“我何尝不是?” 她知道要将这个人留在身边,却鲜少问过自己如此这般,究竟是对美人的占有欲作祟,还是真真切切的欢喜。 如今到了成婚的前夕,或许能算得上是,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他们相拥而眠,一直到天光乍亮,到宫人唤他们梳洗打扮。 南疆的婚服的确就是先前傅翎所试过的那般五彩斑斓,不过子桑瑶顾及着傅小侯爷的承受能力,还是命人将样式做得简约了些,在其中加入了许多大桓的纹样,也不会失了贵气。 两人的大婚是子桑琼亲自主持的,一国之君居于高位,瞧见他们两个人相携着走上前来,直接站起了身,以示重视。 南疆的大婚当中,有交换信物这一项,子桑瑶自己自然是早就备好,但傅翎那里,她还真是不知晓小侯爷给她准备了什么。 两个宫侍端着信物上来,子桑瑶先一步揭开,露出一颗银铃来——与她腕上那只显然是一对。 这银铃并未穿线,孤零零的,子桑瑶伸手将它抓握在手心,拉过傅翎伸过来的手,将东西给递了过去。 银铃一声脆响。 她还不曾想好要将这铃铛系在傅翎身上何处,便只好这般将东西直接交给他。若非此刻是在婚礼上,子桑瑶甚至还想顺势同傅小侯爷说几句荤话,看一看人脸红的样子。 可惜。 她正惋惜着没法在这个时候逗人,傅翎就已经打开了他所准备的那件信物。 有些出乎子桑瑶的意料——是一只羽毛形状的白玉簪子。 瑶,美玉也;翎,鸟羽也。 这簪子,的确是与她相称。 南疆的女子常带银饰,倒是没有什么佩玉的习惯,这一支玉簪戴到了她头上去,倒像是傅翎拉着她融进了大桓。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南疆没有拜天地拜高堂的习俗,子桑瑶又是长公主,身份高贵,连君主都可以不必拜,子桑琼今日也只是作为一个兄长为他们主持,在交换过信物之后便是直接入了洞房。 当然,倒是没什么人敢去闹子桑瑶的婚,宾客们都留在了前殿宴饮,将余下的时间全留给了这一对鸳鸯独处。 婚房是子桑瑶自己的寝殿,一早宫侍们就已经将傅翎的东西给搬了过来,子桑瑶一进到殿中便开始四处翻找,傅翎诧异,询问她一句,得来的回答却是在寻铰刀。 “寻那东西做什么?” “你们大桓的人,不都讲究那什么‘结发夫妻’么?”子桑瑶总算在柜中寻到了一把铰刀,与傅翎一同坐到了榻边,抬手便削下一缕发丝,“在南疆,一根头发都极有可能被仇家拿来炼蛊。我也不知晓你们大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婚俗,不过今日我二人结发,倒也能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了。” 傅翎静静地听着她说话,手起刀落,也割下一缕来,两缕发丝交缠,落进个小锦囊当中,他摇了摇头,又笑着开口:“不知。我只知晓,在大桓,这象征着一件事——” “两不相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