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黎云不知道自己该感到高兴,还是为此难过、恐惧。 徐海军的儿媳妇显然是身心俱疲,坐在床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徐海军的异常。 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看清来电显示后,她就拿着手机出了病房,接听电话。 病房门关上,隔绝了外头的声音。 黎云靠近了徐海军,亦如在徐海军家中那般,徐海军的视线随着黎云的靠近而移动,直直盯着他,口中的呓语倒是没有因此改变。 黎云心有所感,转过头,就看到那恶鬼出现在了房间角落。 它没有表现出攻击性,只是贴着墙角,呆呆望着徐海军。 黎云警惕地望着它,很谨慎又很大胆地将自己的意识延伸到它的身上。 徐海军的意识一片空白,恶鬼的意识也是如此,房间内只有福尔马林的气味像是活物一般不断动弹,彰显存在感。 血液在白大褂上勾勒出一条条不算笔直的竖线。 不知为何,黎云将这样的红色与泪水联想到了一起。 恶鬼的脸上是僵硬麻木的表情,它身着的白大褂却在流淌血泪。 “脑——大脑,疯子,疯子的大脑,钻颅,额叶切除,冰锥疗法……” 黎云只觉得徐海军的呓语越来越不对劲,和最初有了显著区别,且内容更加“专业”。 面前的恶鬼突兀地抬腿,跨前了一步,走向了徐海军。 “喂……”黎云喊了一声,视线扫过白大褂身上的工作牌,“蔡……蔡朝阳。” 他念出了工作牌上的名字。 这名字似乎唤醒了恶鬼的意识。它本来虚无的意识产生了一丝丝波动。 黎云能嗅到的血腥味淡了一些。 恶鬼侧头,看向黎云。 “你叫蔡朝阳?”黎云问了一声。 恶鬼仿佛陷入了思考。 “你……知道自己是谁吗?”黎云越发觉得事情古怪。 恶鬼张开嘴,没有发出声音,过了几秒钟,它的意识中先传出了声音,“蔡……”它就像是牙牙学语的孩子,不太会讲话,只能模仿黎云的声音。 它并没有因此气馁或沮丧,它的表现就像是精神有异而不自知的病人,在发出了那一个音节后,就闭了嘴,双眼眨也不眨地注视着黎云。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黎云换了一个问题。 恶鬼陷入了思考。它的意识越来越活跃。 黎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眼前的鬼,明明是那天袭击方晓恬的恶鬼,两者从脸到身形都一模一样,可它们给黎云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就像是一对双胞胎,外表的相同不代表他们是同一人。 恶鬼一直没有给出回答。 它毫无表情的脸上居然起了一点儿变化,露出了很细微的困惑之色。 黎云心头一跳。 他还想要问什么,却感觉到房间内福尔马林的气味骤然消失。 黎云大惊,看向病床上的徐海军。 徐海军停止了呓语,也停止了挣扎。 黎云感受到房间里多出了什么东西,一股恶寒感冒了出来。 他下意识看了过去,就见那恶鬼背后出现了一团黑影。 黑影有着人形轮廓,随着抬手的动作,它的模样完全显现出来,和病床上的徐海军长得完全相同! 它身上散发出那日恶鬼相同的气息。 这场景太过离奇。 两个恶鬼,一个有形,一个有魂,仿佛是什么力量将原本是一个整体的恶鬼给拆分开来。 “徐海军”手中握着奇怪的尖针,以一种别扭的姿势,动作非常利落地按住了白大褂的额头,撕开了它的眼皮。 白大褂并未挣扎,任由徐海军将那尖针刺入它的眼眶。 黎云在刹那感同身受。 剧痛让他捂住了自己的左眼,整个人蜷缩起来,汗水打湿了衣襟。 疼痛中,有许多信息涌入了黎云的大脑,全是医学上的专业名词,黎云根本不该懂这些,却是在这一瞬间领悟自己正在经历什么——“天微明、星未暗”上次投稿中所述的精神病治疗手术,在二十世纪被广泛运用随后又被广泛禁止的冰锥疗法。 欧美影视作品常见此题材。黎云在看“天微明、星未暗”上一篇投稿时就从他简略、粗糙的描述中立刻联想到了额叶切除术,现在却是从专业的角度全面了解了这类失败的治疗方法。 尖锐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