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她有点想知道这人是啥下场。
不是她好奇,是姥姥想知道。
她只不过是替姥姥打探一下……
李家树躺在医院里,意识有点模糊,很困,但是睡不着。
晚上病房里没人陪护,应该说白天也没人照顾他。
他现在浑身无力,想坐起来都要费半天劲。
没人陪护想喝口水都困难。
今年刚到四月份他已经住了两次院了。
刚过完年时住了一次,出院以后没多长时间又进来了。
这次很不好,医生说他的肾衰竭已经到了晚期。
从一开始的尿失禁到现在发展成尿不出来尿。
上次住院时媳妇的娘家人还总来看他,这次就看不见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病情严重他们觉得用不上他了,人呐,真是现实的可怕。
媳妇现在就打发大儿子来给送个饭,一早一晚来一趟。
而她则是偶尔过来转一圈,坐不了一会儿就走,说要回去照顾孩子,要不就是单位有事。
之前温温柔柔逆来顺受的,现在竟然也敢吼他了。
但是住院的时候儿子却不肯陪他在医院住,说休息不好。
他现在嗓子干哑的要裂开一样,咽口唾沫都疼得厉害。
他硬撑着坐起身,拿起旁边的茶缸喝了一小口。
不敢多喝,仅够润润嗓子的,怕喝多了尿不出来憋得慌。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老娘。
想当年她自己一个人在医院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
一种孤独、无助、被抛弃的无力感。
他放下茶缸又缓缓躺下,病房里的光线很黑,迷糊间他感觉病床边站着一个人。
这个身形好像……
他忍不住喊了声,“娘!”
黑影没有动,也没有应声。
过了好一会儿空气中传来一声叹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声音响起,“李家树,你也有今天啊?”
李家树的眼泪瞬间掉下来,“娘,我想你了!”
他捂着脸呜呜地哭着,“娘,儿子真的想你,我错了,真的错了!”
他现在才明白,这世界上只有父母会不计回报的对他好。
别人对他的好都在暗中标好的价格。
他也知道了,娘临走时那段日子的感受。
黑影摇摇头,“晚了,你本来的寿命应该是七十六,现在的一切是你自己作出来的,是报应!”
李家树伸出手想要抱住黑影,手却从中穿过去。
“娘,你救救我,不是都说成了鬼有神奇的力量吗?我好了以后一定逢年过节给您烧纸,去坟上拜祭,您救救儿子吧!”
他艰难地从床上爬起跪下不停地磕头。
黑影又是一声叹息,“我救不了你,也不会救你,你死的时候我会来接你,就当全了我们这一世的母子缘分。”
黑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李家树伸着手喊着,“娘你别走,别走啊!”
他哽咽着,“陪我说说话也行啊……”
没有人再回答他。
他娘走的毫不犹豫,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
娘活着的时候他有个小感冒都心疼的不得了。
陈慧真的只是来看看这个不孝子的下场的。
从她去世,这个儿子是一次纸都没给她烧过,哪怕念叨一句的时候都没有。
还不如她认的便宜儿子和孙子。
说到做到,逢年过节烧纸、祭品、衣服是一点也没落下过。
哪怕承诺的期限已经过了还一直在坚持着。
连带着孩子爸的衣服和祭品都有。
两厢一对比,这个儿子养的都不如养条狗。
李家树跪在床上放声大哭。
没一会儿病房门响了,护士不悦的声音响起,“半夜了,小点声行吗?会影响到其他病人的!”
李家树只能将哭声憋回去。
他这些年太顺了,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连大声哭都不能了。
第二天早上,大儿子来送饭,气哼哼地把饭盒顿在桌子上。
他还没等开口说话,那边就先大声喊起来,“瞧瞧你干的好事!”
李家树有些愣神,疑惑地看着他,“什么好事?你先扶爸爸起来……”
儿子一下把他的手打到一边,“你知道你被查了吗?贪污,睡单位的临时工!我的脸全被你丢光了,我以后还怎么在厂子里待?你已经被全厂通报免职开除了,医药费厂里也不给报了!”
李家树的脑子嗡的一下,感觉像是被人敲了一棍子,“怎么会……我那么小心……”
“小心个屁!有你这样的爸我真的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你睡的那个临时工比我岁数还小,你怎么下得去手的?!我不会再来看你了!”
儿子气得大喊大叫,“说不定下一个开除的就是我!我对象都跟我分手了!”
李家树也急了,“你嫌弃我贪污的时候别用我的钱啊?还都是为了你?!”
“说得好听,你就我一个儿子吗?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姑娘儿子呢!”
儿子转身就摔门而去。
李家树绝望地躺在病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