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觉天时地利人和,自己样样不占,心里便打起了退堂鼓,既不敢火并,又不敢违抗军令,只好抻脖冲碉楼上大喊:
“江老板呐,你可全看见了啊!不是哥几个不帮忙,是这大老赶他不开门,拿弟兄们当炮灰使,老弟先——”
“砰——”
话还没说完,墙头上突然乍起一声枪响——小青开的枪!
刘快腿应声缩了下头,正要翻脸开骂时,恍然却见姑娘的枪口瞄准的并不是他。
“哪个山头来的人?”小青冲远处高声质问,“知不知道沈家店联庄会,识相的,滚远点儿!”
刘快腿转头张望,这才发现远处的胡匪已呈雁阵合围,距离碉楼竟已不足百米。
火光冲天,景物摇曳,看不清匪头子的面容。
整座老爷岭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沉默了片刻,匪帮那边忽然幽幽传来一声提议:“盘道,盘道?”
“有屁就放!”小青又喊。
声音极其清亮,以至于传了很远也未曾失真。
匪帮静了一会儿,武装队屏气凝神,纷纷竖起耳朵,静待匪首回话。
许久,许久……
忽听马队里有了动静,却见一个胡匪单枪匹马,朝着联庄会大门缓步而来。
海潮山等人立刻将食指搭在扳机上,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松懈。
那胡匪策马来到近前,先是抬眼望了望墙内的碉楼,接着又看了看刘快腿等人,随后咧嘴一笑,自言自语道:“怪不得这么狂呢!”
刘快腿见状,深知自己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索性端起江湖气,冲来人抱了抱拳,却道:“兄弟,辛苦!”
胡匪有点意外,冲他抬了抬下巴,问:“当兵的?”
刘快腿嘿嘿笑道:“线上的。”
“报个号!”
“大当家的‘满天飞’,敢问并肩子从哪里来?”
胡匪点了点头,却不亮纲,转而抬手指向沈家店武装队,问:“连旗的?”
刘快腿大嘴一撇:“墙头上那是我孙子,不熟!”
那胡匪闻言,不由得会心笑了笑,忽地话锋一转,又冲海潮山等人问道:“奉天有个江连横,在不在你们这?”
海潮山眉头一紧,心里顿时横生几分怨气,当即反问:“在这怎么说,不在这又怎么说?”
“那就是在这喽?”
胡匪眼里迸出精光,窃喜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刘快腿心里“咯噔”一声,预感大事不妙,急忙嬉皮笑脸地凑上前,问:“兄弟,你找江老板干啥?”
不料,刚才还唠得好好的绿林并肩子,此刻竟突然翻脸,瞪眼就骂:“滚蛋,轮得着你问么!”
说罢,那胡匪又冲墙头上的海潮山喝道:
“咱大当家的‘老莽’有话:叫江连横出来碰碰码、盘盘道,有点事儿要跟他当面掰扯掰扯!交出江连横,咱们两家相安无事,全当哥几个从你这路过,不砸你的窑,不毁你的田,单记你一份人情,日后好相见……不交江连横,咱两家今晚鱼死网破,哥几个血洗沈家店!”
山风呼啸,联庄会的灯火忽然摇曳起来。
刘快腿一听这话,连忙凑上前,低声赔笑道:“兄弟,多大仇、多大怨呐!江老板可不简单,江家在奉天可是只手遮天的人物!”
“这是奉天么?”胡匪冷笑着问。
“呃……兄弟,不是我拿人压你,新上任的绥宁镇守使张效坤将军,那可是江老板的把兄弟,要不……你再掂量掂量?”
“绥宁镇守使?”胡匪肆无忌惮地问,“他在哪呢,在这碉楼里么?”
刘快腿没辙了。
山高皇帝远,匪帮只认眼前,不认其后,现在叫不来人,就算他说出花儿来也没用。
那胡匪见他欲言又止的架势,忽地眯起眼睛,当场质问:“咋的,你们几个要保江连横?”
说着,又见他冲身后比划两下,接着问:“要不……壳一下?”
刘快腿被唬得没脾气。
他手下满打满算,也只有二十人,而对方却是将近两百人的马队。
以卵击石,毫无胜算。
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连旗联庄会,凭借地势,据守碉楼,或许能够抵挡。
可他自己现在就被拒之门外,自然没有把握能说服沈家店的武装队。
果然,正要回头张望时,海潮山便已先下了命令。
“老二,老三!”
“爹?”
“咱沈家店不掺和这些烂事儿,带人去把江老板押下来,交给他们!”
“海潮山,你这人咋这么狗呢!”刘快腿不禁火大,仰头斥责道,“你还懂不懂规矩,有没有点江湖义气?借地留宿,那就算是半个自己人,江老板在你这做客,你说卖就卖,也不怕老天爷打雷劈死你!”
“联庄会保的是沈家店,不是什么江老板。”海潮山问心无愧。
“嘿,你今天要是敢交出江老板,张将军明天就砍了你的脑袋,信不信?”
“那是后话,我只管眼前!”
任凭刘快腿费劲口舌,海潮山就是无动于衷,老二老三也不耽搁,立马带人闯进了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