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子里。一套动作干净利索。
“我爸以前是开表铺的。”
“那正好。”陈澄道:“把这表送去给叔叔瞧瞧,看看里面还有什么地方要修。”
似乎错辈了。他和高明月从外表看分明是同龄人,再往大了叫,他叫不出口。
明月道:“我爸他,不在了。”
“哦。”陈澄没声了。
台面上已经够干净了,高明月又拿起抹布擦来擦去,擦了半天,又把抹布送到水龙头下面洗。那条灰毛巾洗得绒兜兜的,被高明月机械揉搓着。
陈澄觉得她神情骤然恍惚了一瞬,大约她和父亲的关系是很好的。
无意间的戳到对方的伤心处。他一方面觉得很过意不去,一方面又新奇。因为高明月无意识流露的柔情,似乎不常见。
石头人也会伤心吗?
这是陈澄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流动的情绪,她一直把自己包装得很好,不悲不喜,不惊不扰。
他没有说话,静静陪着高明月。
高明月把抹布展开来,搭在大理石台盆的边缘。
“水汽干了之后,还是要送到表店里去看看,不要越拖越严重。”
说着,往门口走去。
陈澄往她脸上望了又望,她又恢复到原来镇静的模样,刚刚的萧瑟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明月原本觉得没有回去的必要,但刚才的场景很多人都看到了,现在走未免像在置气,要和沈兰泊摊牌开战似的。
她知道总会有那么一天,但在她心里,她还是希望这一天能晚点到,就晚点到。
她不愿意和沈兰泊分开,唯一的办法就只有装傻充愣,后槽牙咬烂也好,能不知道的,她一定不会让自己清楚。
老宅的实在太大,从厨房到餐厅还需经过庭院,明月本来就不想回去,这下脚步更慢了。
主楼的屋两旁挤挤挨挨种满植物,灯光够亮够足,却更衬得树影朦胧,树下漆黑一片,黑洞一般吞噬一切。
高明月闻到一股薄荷的香气,不由得多看几眼。
裸色水钻平底鞋和白丝袜在台阶上顿了顿。
下一瞬间,光影一闪,明月啊呀一声,被拉进阴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