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食君禄忠君事,都不过是老将军自我感动的言语罢了!”
“你睁眼看看他的下场,被敌军乱箭钉死在了城下!”
“这就是你口口声声的忠君报国吗!”
关山紧攥着双拳,狠狠地击打着斑驳的城墙上,发出无力地哀嚎声。
而城墙下,听到争吵声的士兵都颓唐绝望地垂下眸子,顿时,一片死般地沉寂……
忽然,不远处一个老兵用仅剩的一条孤臂,提着一个破烂的酒壶,草鞋断裂,只能趿着往前磕磕绊绊地走着,他凹陷的眼里流着浊泪,用破风箱嘶哑的声音往天穹高喊:
“一声天子恩,孤冢生荒草。”
那声音,像是老马死前最后一声愤慨又无力的咆哮嘶鸣。
“赋税不曾少,积粮供君好。”
篝火旁的老兵,用脏污的手颤抖地捏起一嘬泥土往嘴里添去。
“书生老无用,提枪杀几人。”
“君王粉黛裙,仓皇弃马逃。”
马厩旁目光呆滞等死的伤兵缓缓转过头去,眼珠转动了一下。
“男儿报家国,家国何以报。”
“白骨无人拾,腐肉安可逃。”
贪婪咀嚼着罐子里人肉的士兵,争夺最后一口肉汤水厮打的士兵,缓缓顿住转身看向那人。
“大儿死忠义,小儿猝衙役。”
“弱女投枯井,老妻吊朽梁。”
四周,逐渐响起了呜咽哽噎声,有瘦弱的小兵咽着泪,小声道:“我想家了,想爹娘。可他们都死了,都被匈奴杀死了……”
那颤颤巍巍的念诗声继续响起……
“天子有何恩,累我全家殁。”
“人间如炼狱,百姓贱如草。”
那老兵像是枯冬蓬草,涸鱼濒死,他终于在城墙角落找到了一处干净的砖石,上面没有血迹污染。
他艰难地坐倒在地上,靠着冰冷的砖墙,仰头看着黑夜几颗残星,费力地呼着一口气息,酒壶倒在地上,没有一丝酒水,早就是个枯竭的空壳子。
“来世做阉狗,伴君向南逃……”
过了很久,城墙角落没了声响。
老兵死了,尸体如人心一般,冰冷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