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抓壮丁充兵。可怜家里只有我、夫君一个男人,她若是去了,我们一家子的人可怎么活吸原本还有些伤情的“赵公子”此刻也顾不上难过了,巴巴地追问道:“然后呢?″
沧琰抿抿唇:“然后啊……我夫君自然是想着,比起抗旨不从,当然是一家子老小的性命更为重要了!可惜你猜怎么着!”“怎么着?”“赵公子"急切道。
“那帮子官差听闻我夫君竞然胆敢抗旨,当即便气得以我们那年迈老母亲的性命威胁于他!老母亲也是刚硬,不愿成为旁人威胁我夫君的靶子,竟是当场便一头撞在家里的泥墙上,就这样归了西!”“赵公子“瞬时瞪圆了双目,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唇。沧琰亦是顺势做出一副哀伤到不能的模样,苦涩地叹了口气,阖目摇了摇头,适才继续讲道:“那群官兵见老母亲已然亡故,不再能威胁住夫君听从他们,便转眼又盯上了我们那双尚在襁褓里的婴孩!”说及此处,她甚而蓦地抬起手,抚了抚面上并不存在的泪水:“那官兵动作甚是粗暴地一把将两个小家伙拎起来,小家伙哭嚎着挣扎得厉害,那官兵手上一个不稳,我那两个两个不足周岁的苦命孩儿便这般摔落在地上,再没了声息…说罢,他似是哀痛至了极致,动作夸张地扑进身侧的云慈怀中,将面颊埋进他胸前的衣襟之上,肩膀止不住地起伏着。“赵公子”见了他这般的架势,一时间竞是觉着失去妹妹的苦痛与他们那般的经历相比而论,已然是微不足道。哪里还好再多作纠结,只得抿了抿唇峰,略微有些生硬而不知所言地安慰道:“那个,侠……呃,嗯…唇瓣嗫嚅了半响,也没能憋出来一句完整的话来,最终只干巴巴挤出来一句:"节哀顺变。”
岂料听了他这话,沧琰两只肩膀颤抖的幅度竞是肉眼可见地愈发大了几分。“赵公子”只以为是自己态度不够诚恳,勾得沧琰思绪又起波澜,一时间竞是整个人皆不知所措地呆愣在原地。
与沧琰仅仅相隔一层衣衫的云慈却是看得分明,额头抵在她胸襟、肩头一耸一耷的那人哪里是什劳子伤心过了头的哭泣。她垂下眸子,正迎上对方因为谐笑而忍得透红的面颊,无奈地摇摇头。
所幸沧琰亦是见好就收,见时候已然差不多了,便主动往后退了一步,依旧背对着“赵公子”,他抬手近乎是发狠地将双目揉得通红,适才转过身,两眼含着泪意,巴巴地望向他,一副分明柔弱、却故作坚韧的模样:“抱歉啊,赵公子.…我先前听那些人是这样唤你的,应当是没唤错吧……我方才有些失礼了。”“赵公子”连忙摆手:“哪里的事!不失礼、不失礼!”沧琰依旧含着首,纤长浓密的睫羽簌簌扇扇,银白的齿尖轻轻抵住下唇,他小心翼翼地抬起眸子朝着面前的“赵公子"瞥了眼,复又迅速收回视线,端的是好一副欲言却止、又难以启齿的模样。
“赵公子”自是看出了她这般的难为情,当即便道:“姑娘与令夫既是我的救命恩人,救命之恩必当涌泉相报,姑娘但说无妨便是。”见他如此说,沧琰适才半推半就地开了口:“我与夫君家中之事赵公子已然是知晓的,如今我二人孤苦无依,此番便是前来此地投奔亲人的。只是此刻天色已晚,我二人亦不知晓那亲人家在此地何处。不知可否…”他咬了咬唇:“可否容我们去赵公子家中借宿一晚?”“赵公子”闻言先是轻轻一怔,随即便甚是爽快地应下:“自然是可以的,如今我家中只有我与老母亲二人,你们今夜便先在我妹子房里凑合一宿。”说罢,似是忽然想到什么,他又道:“我这样的人,哪里担得起一声'公子'。我名唤赵生,瞧着年岁上应当是比你们稍长些,你们唤我′赵大哥'便是。”沧琰低垂着眸,一副小女儿姿态地道:“那我与夫君便先谢过赵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