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崔善善摇摇头:“不记得了。”
少年的眼眶逐渐又红了一圈,他抬起眼与她对视,神情看上去无比脆弱。他问:“对我也说一说,好不好?”
崔善善没有反应。
他便拉过她方才打自己耳光的那只手,轻轻地按在自己面上,眼神中携着卑微的乞怜。
“对我也说一遍,好不好?"少年呼吸微重,面颊泛上微红,又亲了亲她打红的手掌心。
他执着地将她按在榻上,单手掐住她的下颌,语气疯狂又温柔。蔺玉池日思夜想,做梦都想听见有人能对他说一句,你是我最珍贵的宝物。他也想成为谁的宝物。
他也想听见谁对他说,我爱你。
“我也想听,崔善善。”
少年一遍遍,不厌其烦地说。
“我也想听,我……”
他又哭了。
大颗大颗的眼泪滴落在她的锁骨,还是温的,顺着她的肌骨隐秘地滑落。他开始用双手绞缠着她最脆弱的部位,却半点并没有杀意,是很奇怪的力道。
崔善善被他作弄得浑身没力气,一见他哭,脑子更是快烧了!她伸手攥住他的手腕,一点点将他的手掰开。她想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嗓音已经变得很沙哑。她没有办法,只能圈住他的颈,逼迫他俯下身。她安抚了一阵,而后嘴唇贴在他的耳畔,嘶哑地,将那句妖语说出口。她说得很生涩,语调也很奇怪,可听在他耳边,却如同世间最亲密的呢喃。可是,崔善善低估了他记仇的能力。
很快,蔺玉池又开始不满足于让她单纯地开口说了。他强硬地桎梏着她,五指紧紧牵住她的手,让她无法全然解脱。他故意用低哑的嗓音引诱她,让她说了一遍又一遍。夜半,崔善善被他紧紧抱在怀里,气若游丝,嘴唇发肿,喉咙也快要冒烟,浑身半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蔺玉池一整日的精神都很不好,比她先一步睡过去。崔善善静静地凝望着眼前的黑夜,心脏深重而不安地在心腔内跃动着。翌日,蔺玉池睁开眼,崔善善仍呼吸沉沉。他还在留恋怀中的温度,却听见院中有某个东西在叫。很烦。
会吵到崔善善。
这等主次不分,不知礼数的低等灵兽,也不知为何崔善善那么喜欢。蔺玉池阴暗地咬了咬牙,将崔善善轻轻放置在床榻一角,而后收拾好衣裳,走出房门。
他站在水池边,静静凝视着那只鲲。
颀长的身影覆下,见来人从崔善善变成了蔺玉池,鲲瑟瑟发抖,只能卑微地拜倒在蔺玉池面前。
一人一兽,正在用妖语交流。
很快,蔺玉池神色不善,忍不住伸出手,攥住它的角,毫无怜悯地将一整只鲲从水里提起来。
“再让我听见她对你说出那句话,这辈子都莫要想着回东海。”少年语气乖戾,每一个字都携着强烈的敌意与令人无法抗拒的威压。原本清秀的眉目之间更是流窜着几分嚣张的魔气,如同宣示主权。他身上所散发的杀气也吓得那尚处在幼年的小鲲浑身发颤,肝胆俱裂。一瞬间,它似乎是感觉到自己命不久矣,开始剧烈挣扎,无法抑制地发出剧烈的尖叫。
身后的门骤然被打开了。
崔善善连鞋袜都没穿便跑出来,亲眼看见了这一幕。“师兄,你在做什么?”
蔺玉池才转过身,崔善善已经快步来到他面前。她一把夺过他手中被吓晕的小鲲,抱在怀里,有些惊慌地将它贴在面颊上听它的心跳。
半响,她才松了一口气,皱着眉,沉声对他说:“师兄,你怎么能这样过分?”
“我知道你不想要我下山,我也能妥协,但是还请你不要伤及无辜,无论如何,它依旧是我的灵宠,你为何要伤害它?”少年有些不可思议:“崔善善,你为了它,责怪我?”崔善善闭了闭眼,身心由内而外地感到疲累。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发现自己跟蔺玉池根本说不通。“我求你…她弱声道,“不要再发疯了,蔺玉池。”崔善善想,她还以为蔺玉池对她稍微有那么一点儿喜欢,可到头…她艰难地呼吸着。
蔺玉池这样的人,他只适合一个人高高地站在那山巅之上,他是根本不能,更无法去爱谁的。
因为他根本学不会。
她已经尽力了。
她不顾一切地陪在他身边,也不过只是希望能够捂热他的心。她知道蔺玉池的过往或许并不好。
或许跟她一样不好,先前没有人在意他,更没有人爱过他。但是即便如此,她也并不觉得他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他学着对她好,即便他的那些行为很笨拙,令人发笑。她总觉得,一个人,在世上有了爱,方才可以说生在世上。如果没有爱,便只能算是活在世上。
他是他,人世间是人世间。
活到最后,他只会成为一个旁观者,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怕死,他就只能算是活在世上。
她既然生在了这世上,便希望有一日,能够与一个真心之人携手站在一起,相互坦白自己的心意,相互奔赴。
她真的很希望,希望蔺玉池能够跟她一样,学会去喜欢一个人。有人挂念与被人挂念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可是千算万算,她还是算错了。
她并没有能够教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