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乐,海以澜也面露惆怅:“觉得她不该是这么个下场,是吗?我也这么觉得。”
主仆俩都有些乐不起来,连小秦从厨房里摸出来的、塞她们手里的热腾腾的火烧都让两个龙族吃不出滋味来。
海以澜带着小珊要去渡黑水河,前往下一州巡查治安,自然,她们过河的方式是飞。
一深蓝长粗的庞大苍龙、一浅青色的小龙划过天际。小珊在飞行时往下一望,还能看见龙宫里的虾兵划着桦木船送人过河。那一叶小小的船,在高空望下去可爱极了,上面的人变成个小黑点,正一蹦一跳的,捶胸顿足叽叽呱呱。
小珊想,黑沙洲倒是民风淳朴,龙宫的虾兵蟹将闲着没事还驾船送人过河,又有黑山驿一众高手镇在此处,想来百姓们日子是很好过的吧。如此想着,她到底心中释然一些,随自家大太女离开了这美丽而淳朴的县城。
黑水河上,一群人大声喊着。
“不好啦!漏水啦!”
“船要沉啦!”
持桨的虾兵将头往河水里一埋,大喊:“我船要沉啦!来只龟!把人都驼岸上去!人族可弱啦,掉河里会冻病哒!”而船上的人族们大多惊慌失措,有人双手合十,有人大喊:“龙王救命啊!我不会游水啊!”
此时平静的乘客只有两位。
一个身穿破烂衣衫、满脸土灰、如同乞丐的女孩抱膝坐着,不介意河水已没过鞋面,她悲伤地问旅伴:“苟子,是不是我太倒霉了,才连累了老家的乡亲过河都沉船?”
她的旅伴是个身材高大、同样穿得破破烂烂、满面是灰的青年男子,他拍着女孩的背:“不怪你,你运气用完了就这样。”女孩呱呱大哭:“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回,可我真的好想家一一我想主人姐姐,想家里的狗,家里的蛇,家里的人一一”有大河龟游来,见船上热闹得和过年一样,大河龟说:“行了行了,别怕了,有我王大瓜子在,谁也沉不了。”
女孩抽抽搭搭地和旅伴互相搀扶着上了河龟的背,俨然是两个逃难逃到没力气行路的可怜包。
河龟和虾兵看了他们都忍不住感叹一句,上回见到这样的可怜娃还是百来年前,好过关内灾民闯关东那会儿呢。
等到了岸边,那苟子和女孩说:“我留下帮他们把船修好,顺带在这附近找份工,你先回家。”
女孩连连点头:“谢谢苟儿,那我回去了。“她变出一根竹杖,一瘸一拐地往黑水县边缘走去。
越靠近家里,她的步伐就越快,直到看到黑山驿站门前挂着的绣有“黑山驿”三个大字的旗帜,她激动地快走几步,不知被什么绊住了脚,狠狠摔在了地上。
“阿!”
秦归燕正在驿站里给货物打包,听到外面的动静,她站起来,手在乌香纱上抹了几下,往门外走:“怎么了?”
走到一半,秦归燕顿住,随即快跑到门口:“小贵!我还以为我感觉错了,真的是你!”
地上趴着的女孩子一咕噜爬起来,如同冲锋的野猪一般撞入秦归燕的怀里:“燕子!”
“小贵!”
“燕子!”
“小贵!”
她们互相喊了好几声,秦归燕捧着女孩的脸:“我的十八辈祖姥姥啊,贵儿,你咋成这样的?”
小贵抬起头,悲凉道:“一路辛酸苦楚难以言说,燕子,我想死你了!”莫语和临瞳感觉到外边的动静,匆匆赶了出来。临瞳原先在切菜,提着菜刀过来,就看到莫语将一个小乞丐搂怀里,大呼着。
“我拿古董瓷盆养大的小贵啊,你咋成这样了呢?”临瞳走到秦归燕身边,指着她们问:“这是?”秦归燕用手帕擦了擦眼角,吸吸鼻子:“哦,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驿丞大人亲手从路边摊两钱银子一盆的富贵竹养到化形的妖修,我们黑山驿不可缺少的一份子,莫富贵,我们都管她叫小贵。”莫语抚摸着小贵的后脑勺,也介绍起来。
“这娃是我们驿站修为最低的,一年前她感应到快要从玉骨境突破到凝玄境了,要出去游历寻找突破机缘,富贵竹嘛,天生就修因果运道的,身上功德越多运气就越好,我想着她早些年和我一起守护此地百姓,攒的功德应该够防身的,就让她去了。”
秦归燕补充:“她说机缘在南方,我们还顺路让她去送个信到南方某个很难找的隐世门派,她找路特别厉害,哪怕是地图上没记录的地方呢,她顺着直觉都能到,这类难送的信往日都归她的。”
莫语:“这一去就是一年。”
秦归燕打量着小贵:“突破倒是挺成功的,已经有凝玄境中期了,可是咋弄这么埋汰呢?”
莫语也问小贵:“就是,我明明给你塞了好多钱和灵石带着的嘛。”小贵终于哭够了,满是灰土的脸上有两道泪水冲出来的白印子。“我送完信后,衍天居一个白发老头给我算了一卦,说我突破的机缘在西,我就往西走啊,路上进了一处很危险的秘境,修为突破是突破了,可是运气也在秘境里耗光了,等离开了秘境,就发现我身上装灵石和银子的乾坤袋弄丢在秘境里了。”
“没办法,我这一路只好讨饭回来,幸好不用吃饭,只要认准路走就是了,不然我真是要饿死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