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的封面都磨白了。书的内容简明概要,资本控国,游资对冲等等,在过去几十年里,第一区游资就是这么洗劫其他大区的,顷刻间,贫瘠地区辛辛苦苦积攒几十年的财富化为乌有。
“富人最大的财富不是金钱,是穷人,愚弄底层是上层最大的乐趣,而愚民们不会懂得一-忍耐不是美德,愤怒才是。”字里行间,震撼且恐怖的极权思维,罗莎感觉很不舒服,她的声音都点抖。何塞注意到了。
“你不喜欢这本书?”
“它的内容很残忍。”
“这不是很日常的么,类似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且发生了千百年,人类的历史就是这样的,重复,循环。”
他的声音没有情绪,节制、冷硬、客观,好像在说哪里下了毛毛雨。没有负罪,没有道德,只有利益。
罗莎怀疑他的胸膛里没长心脏。
“这是你的政治主张吗?"她问道。
罗莎想起了梅尔议员,作为被遗弃的傀儡,他前段时间已经被贬到第六区挖煤了。
“孩子,政治主张不过是制度的延伸。”
何塞用那张美到敌我难分的脸平淡说道:“我不关心谁的主义,我只在乎让国家平稳运行,经济需要呵护,集体的秩序需要遵从。远比弱肉强食更残酷的是,包裹着文明外衣的弱肉强食,从出生起便教育什么是善与恶,什么该服从与抵制,这样看起来,它的外衣天衣无缝,逻辑完美无缺,思考者也只是基于此基础上的思考,哲理这只是变异出的哲理。很可怕的体系,不是么?
比如想让一个帝国覆灭,让一套制度消亡,最简单的方法是让它在内部分裂,这就像是播种细菌,一旦蔓延,摧枯拉朽。为什么没有永恒的帝国,因为人性就起这样的,盛极而衰,猜疑总会从中作梗。”
罗莎不完全同意他的看法,她认为总会有一种边际收益递增的东西会让人类共同认同追求,团结一致。
“团结?据我所知,人类在不团结这方面是最团结的。”在他缜密的政治逻辑下,她的反驳充满裂缝。罗莎胸腔里有股气,她眼睫垂下,字里行间地翻动,却得不到答案。“难道人类的未来是灭绝人性吗?"她质问道。她的颖悟很强。
何塞没忍住,她念着念着,他忽然掰过她的头亲吻,唇齿间一股很涩的味道,越来越不够,直接抱她来到了卧室,匍匐在她身上,双腿滑进去。粗重喘息声响起。
身下有隐隐的恳求声,他把头埋在她肩上,颤了颤,告一段落。1何塞穿戴好衣服:“你还要再睡会吗?”
罗莎感觉很累,直不起腰。
“你应该锻炼好身体,体力太差了。"何塞的话意有所指,有点淡淡的埋怨。罗莎躲在被子里,红透了脸。
花园里长满了虔诚如晚钟的白色加百列,深邃的无花果树丛里,杜鹃花鼠尾草和鸢尾丛缭乱掩映着,风一吹,海岸边就会传来隐隐松涛声,松木的气味在咸涩波浪中虚虚漂浮,那是她记忆里木厂的味道。何塞公务很忙,并不经常出现,这令罗莎心里的担忧降了降。在他到来时,往往独自不紧不慢地待在爬满花藤的花架下看雨,手里拿着经书一样的书籍,整齐地摆放在菱花卷草纹方桌上。多年来,他习惯了一个人安静坐着待着,看很长时间的书,但自从罗莎到来后,这项铁律被打破了。
海面上起了大雾,随风下起雨,紊乱充沛的强对流雨水飘来,整个花园仿佛长满了雾气。
“最近饭还合口么?"何塞在卧室穿一件紫色长袍,雍容华贵。罗莎点头。
“那为什么没长肉呢。“他摸了下她的腮,她畏惧地把头别过了。他冲她勾勾手:“过来。”
罗莎努力克服恐惧,坐在他身边,在他的要求下汇报吃了什么,听到她说吃了橘子,何塞问她:“是什么味的?”
罗莎不明所以,但还是描述:“酸酸甜甜的。”“酸?”
何塞牵着她的手下楼,摇铃叫来管家:“这个孩子吃的橘子是酸的。”这个一向见了罗莎就面露鄙夷的中年男人,惶恐地跪在地上。何塞把今天剩下的橘子掰了瓣放自己嘴里:“真是酸的?”他轻微地笑了笑,言语在就像在说一个稀奇之物:“怎么负责采办的?这么酸的东西给她吃?哦,之前还给她穿旧衣服?”管家惊骇得话已经说不出来了,只是拼命磕头认错。何塞视若无睹,生杀予夺的权力带来了光荣与虚幻,他的眉梢萦绕着欲望的倦怠,一股淡淡的烦躁感。
他声音温和地让管家把所有佣人召集过来,罗莎后知后觉私邸里有庞大的几十位佣人,平日里他们像影子一样穿梭,走路无声无息。平日里她单独住在这里时贴身佣人时常怠慢,他们私下里趾高气扬地议论她,称呼她为爬床小贱人。
佣人群体比他们的主人更坚决地维护等级制度,认可主人的尊贵,即是认可自己作为佣人的尊贵,强悍的阶级制度总是与复杂而根深蒂固的人性相得益章下层对下层的鄙视往往更真情实意,因此他们打心眼里蔑视罗莎,不愿意侍奉一个第七区贱民。
窗外雨声越来越大,猛烈的暴雨敲击世界。何塞把橘子扔在地上,轻飘飘的,甚至看不出发怒,一堆佣人黑压压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