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不去抢呢?
就算是涉州城的客栈,一百文也是顶了天了,这一个小小的边镇,客房竟然敢卖五百文一晚!
可这确实是他们在城中遇到的唯一一家还有空房的客栈。宁竹深吸口气:“有水沐浴吗?”
要是能够爽快的洗个澡五百文也认了。
掌柜掀起眼皮,冷淡道:“冷水三十文,热水四十文一桶。”宁竹心中告诉自己,出门在外哪有不花钱的。“我要了。”
话音刚落,那掌柜的就像变了一副脸似的,表情瞬间鲜活起来。他面皮舒展开,探头往外看了看,意有所指地说道:“客官放心,绝对让您花的物超所值,您稍等,我让小二去把您的行李搬上。”掌柜的说完,扯着嗓子朝后院喊。
“虎子,接客一一”
后院突然窜出个精瘦少年。
掌柜的指了指外面地马车:“去帮客人把行李搬上去,地字二号房。”“好嘞!“那伙计将帕子往肩上一甩,二话不说就去门外扛行李了。宁竹看得分明,他行走间是有些身法在的,那力气也不小,搬行李搬得虎虎生威,都不让几位客人动手。
她感觉自己心头的那口气顺了点。
“今晚上就住这儿,好好歇一歇,明日再赶路。”宁荷自然是听阿姐的,乖巧地点头。
封炎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眉宇间却没有松开过。察觉他的状态有些不对,宁竹多说一句:“别担心。”封炎轻轻应了一声。
等三大桶热水送进房时,宁竹终于觉得那五百文值了。这一路上条件是要多差有多差,洗个脸都是奢侈,宁竹觉得自己身上快结痂了,哪怕在末世最艰难的时候,也没这么邋遢过。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
他们仨个轮流洗浴,等宁竹帮平安也洗刷完,已是夕阳渐沉。沐浴完的三人一狗看起来都焕然一新。
平安自己晃着脑袋甩毛。
宁竹用木簪挽起半湿的发尾,坐在木凳上给宁荷擦头发。小姑娘享受地眯起眼睛,咧嘴笑着露出小米牙,脸颊上带着水汽蒸腾过后的红润。
就连一向阴郁板着脸的封炎,洗去风尘后看着也清俊许多,才像是他这个年纪的少年人。
三人年纪都不大,还都生了副好相貌,再换上干净合身的衣裳,着实有些扎眼。
下楼时,客栈里几桌客人的目光不时往这边瞟来。宁竹可顾不上这些。
她身上干净了,肚子却饿得咕咕直叫。
委屈自己吃了近半个月的破手艺,方才在街上闻到那些各色香味的时候,她肚子里的馋虫就已经在抗议了。
宁竹大手一挥,就想让伙计把客栈里所有好吃的都上一遍,可是却收到一个遗憾的消息。
伙计虎子搓着手,面露难色:“客官,咱们店里没有厨子,你要是想吃,只能去外头。”
宁竹回头看了宁荷和封炎。
“你俩困吗?”
两个人格外一致的摇了摇头。
宁荷的眼睛已经亮了起来,封炎虽然面无表情,但明显意动起来。他们虽然不挑食,可是啃了大半个月的硬饼子,也实在有些受不了了。觉可以晚点睡,肚子可不能委屈。
宁竹斩钉截铁道:“上街!”
今日刚到,外头还不知晓是什么情况,出门前宁竹先把平安送回房间。平安眼见不能跟着,只能委委屈屈地盘卧下来,别过头去生气。宁荷摸了摸它的脑袋,一本正经地安抚着:“你乖乖等着,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平安蹭蹭她的手:“嗷呜一一”
看着三人走出店里,掌柜的还在后头喊了一句:“三位客官记得早些回来,我店也是要关门的。”
宁竹爽快答应:“成。”
这会儿天已经有些暗了,外头都挂起了灯笼,三人便也没有走远,就近找了一家装潢还不错的酒楼坐下。
那些在进店前就一直黏在身上的目光,变得越加放肆,如同附骨之疽般贴了上来。
宁竹实在是不想委屈自己,想踏踏实实吃顿饭,不想让脏东西来倒胃口。她站起身来:“我出去一趟,你们俩在这等我。”宁荷端着茶杯抬头:“阿姐去哪?”
“去处理一些尾巴。"宁竹握紧腰侧的唐刀。封炎这时却站起身:“我去吧。”
先前宁竹一直没有开口,所以他也在忍着,现下终于等到机会,便主动请缨。
宁竹也不和他争,重新坐下,摆摆手说道:“早去早回,晚了我可不给你留饭菜。”
语气轻松,似乎没考虑过其他可能性。
封炎点点头:“好。”
他修长的身影从窗口掠出,眨眼就融入了夜色。宁竹的余光瞥见巷子里跟出来的几个黑影,也悄无声息地消失了。等着上菜的时候,街道上突然传来喧嚷声。宁竹循声望去,原来是有一个车队进了街。打头的是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上头坐着个八字胡酒糟鼻的男人。在他后面跟着二十多个衣衫褴褛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大多双脚赤裸,脚踝被麻绳磨出血痕,走过的地面都留下暗红的痕迹。两旁还有七八个壮汉,腰间都别着根皮鞭,负责看管这批奴隶不要掉队。突然,有个瘦弱孩子踉跄了一下,还未站直就挨了鞭子,他瑟缩着,却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