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一口气说完,将憋红的脸重重一沉。
她吐气,整理过有些激动而低侧的发髻,冷眼扫向戚白商:“莫说今日之后安家辉煌不再,满门都要被牵连,便是还在,你也休想一”话声戛然而止。
原本乖慵敷衍的戚白商停了几息,未能听得耳边余音。她有些意外,抬眼。
却正见宋氏像见了鬼似的,死死盯着她的一一戚白商顺着低眸望去。
正瞧见她衣袖勾挂在腕前,露出了左手指根处,绕着那颗红色小痣,一圈有些分明的沁红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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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白商连忙垂手,就要叫袖子遮过去。
没来得及,就被宋氏一把攥起。
她神情狞然又带着某种惶恐,死死盯着戚白商左手指根的那颗小痣:“这是什么?”
戚白商眼睫轻颤:“昨日赶路太困,我自己咬的……”“我不是问这个!”
宋氏压根没把红痕往什么地方想,只是咬牙切齿地盯着那点小痣。“这颗红痣,你何时有的?!”
“敢问谢公,今夜宫宴上,你所提及左手有血色小痣的梦中仙……行宫一角。
屋檐下,戚婉儿艰难地抬头问出口:“可是我阿姐?”话出口时,戚婉儿也终于鼓足了勇气,望向了谢清晏。他生就一副神清骨秀的好容颜,比传闻中温润如玉更显几分藏锋的凌冽。在戚婉儿为数不多的印象里,谢清晏向来从容不惊,举止端方无咎,唯有此刻眉眼如薄雾绕远山,幽邃,冷冽,叫人看不透分毫。戚婉儿下意识地退后了步,几乎想逃。
一一她不是戚白商那般见过许多生死的医者,谢清晏身上的杀意哪怕只漏一隙,都够叫她背后生汗,掌心微潮。
“戚二姑娘不必如此畏惧。”
谢清晏疏慵了神容,垂眸懒眺向轻抚过薄茧的指腹:“我若起意杀你,她大抵是要第一个来取我性命。”
戚婉儿诚实地吞了下口水。
她方才只是本能觉着谢清晏危险,完全没想到,他竟然还动了杀意啊。“谢公所说的她,是指阿姐吗?“戚婉儿努力压住想逃还发软的腿,“所以,谢公当真是对我阿姐有意?”
谢清晏含笑,温润回眸。
可他眼神却清凌如薄极的剑,一眼扫过,便足够刮尽她掩饰压抑之下的愉悦:“你是想我去与陛下退婚,成全了你和云鉴机,是么。”一席话叫他说得散漫随意,又寒意丛生。
他低眸,眼尾难抑地显出几分戾。
“我成全你们,何人成全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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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婉儿早在听见“云鉴机"三个字时,便脸色煞白,惊厥地像见了鬼似的,她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谢清晏。
“你、谢公怎会知道?”
“你问了一个最不重要的问题。“谢清晏回了神,他容色不改,声线却疏淡至极,“你我之婚不会成。”
大惊之后便是欣喜,戚婉儿一时有些恍不过神:“那一-”“但,亦不会退婚。”
…为何??”
戚婉儿有些急了,下意识上前了步,“谢公既然想娶的是我阿姐,那向陛下说明便是,又何必委屈了我阿姐一-”
“我不会与她在一起。”
谢清晏扶上木制栏杆,箭袖下的修长指骨缓缓捏紧,颤栗得欲碎木裂石。他望着行宫灯火万千重阙,侧颜清冷,眼底暗若沉渊。“她与我,本便不是同路之人。”
戚婉儿似乎想到什么,小心翼翼地问:“谢公执意要阿姐离开上京,难道是因为,日后还会有像今夜这样危险的事发生吗?”谢清晏未作声,只徐起漆眸,侧身临睨她。…我明白了。”
戚婉儿下定了某种决心,用力点下头去,跟着她抬手作礼:“为了阿姐安危,我也愿配合谢公行事,只求谢公事毕之日,能助我自由。”“自由?"谢清晏薄声,“宋家与戚家荣华富贵的青云梦,戚二姑娘不做了?戚婉儿攥了攥拳,涩然而意决:“那是父亲母亲与姨母表兄的梦,不是我的。我早看清了,身为世家嫡女,不借外力襄助就永无脱困之时。”谢清晏到底是默允了。
一一他若不应,来日累了她的好妹妹一起下黄泉,怕是纵他死了,她都要恨得咬牙切齿吧?
这般想着,谢清晏有些想笑。
只是唇角像坠了千钧玄铁,半分也难勾起,最后徒然付作一叹。“今日所言,不须与任何人提起。”
刚准备离开的戚婉儿一愣:“连阿姐也不能一一”“唯她,最不可知。”
谢清晏侧回身,眉眼依旧温润清隽,“我告知与你,是她太在意你,我不想你一无所知再累及她。可若因你轻言而将她卷入死生之地…”那人眼尾微弯,似温柔含笑。
夜风中,他衣袍猎猎拂动,却簌然如刺骨杀机。“世人皆有不可失去。”
戚婉儿瞳眸栗了下,咬牙颔首:“还请谢公高抬贵手。我记得了,今夜所谈,绝不会与阿姐或任何人提起一字。”
“好,“谢清晏温声道,“那谢某在此,先谢过戚二姑娘了。”再俊美的容颜此刻瞧着也像恶鬼画皮。
戚婉儿在冷风里打了个哆嗦,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转身便逃了。为了审定赈灾银案并卖官鬻爵案、两案下牵涉的分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