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狐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水囊的皮质表面,粗糙的触感让他稍稍回神。夜风呜咽着穿过废墟,像是无数亡魂的哭泣,又像是那个遥远的血夜里,姐姐最后对他说的话。
“你弟弟……”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几乎像是自言自语,“他今年大概多大了?”
面对红狐不断的提问,何汐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都说了我们已经好久没见了。”她轻声说,“记不清了。”
红狐的呼吸一滞。
——她在撒谎。
他几乎能确定。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忘记自己亲弟弟的事情,哪怕过去再多年。除非……她在刻意隐瞒什么。
篝火噼啪作响,火星四溅,在这诡异的宁静中,仿佛每个人都怀揣着无法言说的秘密。
何汐悄悄抬眼,发现红狐仍在注视着她。那目光太过灼热,仿佛能穿透她的表皮,直抵灵魂深处。她突然感到一阵窒息,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
无奈之下,她猛地提起血宴之斧,站起身:“我去守夜。”
红狐望着她逃也似的背影,手指紧紧攥住水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姐姐。”他在心中无声地问道,声音颤抖得像是濒临崩溃的边缘,“是你吗?”
夜风卷起一缕灰烬,飘散在黑暗中,无人应答。
何汐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了篝火旁,直到确认自己躲进了一处断墙后的阴影里,才终于松了口气。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血宴之斧,斧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似乎也在无声地表达不满。
“咻——”忽然,红色的光芒如烟花般绽放,血宴之斧瞬间化作人形,红发少年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瞪着她,赤红的眸子里写满了不爽。
“Mater——”他拖长了音调,语气又酸又委屈,“那个红狐是怎么回事啦?!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您看,还问东问西的!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嗯?是不是?!”
何汐被他突如其来的现身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捂他的嘴:“嘘!小声点!你想被军方的人发现吗?!”
血宴却完全不当回事,反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顺势把她往自己怀里一带,低头凑近她的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危险的甜腻:“Mater~您还没回答我呢~”
“我哪知道啊!”何汐挣扎了一下,发现根本挣不开,只好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他就是随便聊几句而已,你反应那么大干嘛?!”
“随便聊几句?”血宴眯起眼睛,唇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你小时候有兄弟姐妹吗~?’‘你弟弟叫什么名字~?’——哈!这种问题像是随便问的吗?他分明就是在试探什么!!”
何汐被他戳中心事,表情一僵,但很快又板起脸:“那又怎样?关你什么事?赶紧变回去!!”
“我不。”血宴干脆耍起无赖,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笑得恶劣又迷人,“除非Mater告诉我,您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何汐气得想踹他,“你再不变回去,我就——”
“就怎样?”血宴歪头,一脸无辜,“把我扔了?Mater舍得吗?”
何汐:“……”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想揍他的冲动。这家伙明明就是知道她拿他没办法,才敢这样肆意妄为。
“……行,你赢了。”她咬牙切齿地妥协,“但你待会儿回去的时候不准乱说话,也不准为难红狐!!”
血宴眨了眨眼,笑得人畜无害:“我尽量~”
何汐的嘴角开始抽搐起来:鬼才信他。她翻了个白眼,但眼下也没别的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带着人形的血宴往回走。
篝火旁,红狐正低头往火堆里添柴,听到脚步声抬头,目光在触及血宴的瞬间微微一凝。
“哟~又见面啦!”血宴笑眯眯地抬手打了个招呼,语气轻佻,“红狐队长,晚上好啊~听说你对我家Mater很感兴趣?真遗憾,她已经有我了呢~”
老周刚喝进嘴的水直接喷了出来,瘦猴被干粮噎得直翻白眼,两人疯狂咳嗽起来。红狐虽面无表情,但他手中的柴火却“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而羽风见血宴出现,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冒出。
何汐绝望地捂住脸:“血宴!!!”
“咳咳咳——!”瘦猴瞪大眼睛,“这、这位是……?”
“血宴。”何汐硬着头皮干巴巴地介绍,“我的……呃,同伴。我们是…偶遇,对对对,偶遇…!哈哈哈……”
“同伴?”血宴挑眉,故意凑近她耳边,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小声”说道,“Mater~我们只是‘同伴’吗?好伤心啊~”
听到这话,何汐忽然感觉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红狐的眼神也瞬间冷了几分。
老周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啊哈哈,原来是何汐姑娘的朋友啊!来来来,坐这儿!!”
血宴毫不客气地翻起风衣下摆坐在何汐和红狐中间,两腿往旁边一伸,几乎要碰到红狐的身体。瘦猴和老周一脸迷惑地看着他的行为,红狐则面无表情地往旁边挪了挪。
“哎呀,红狐队长怎么躲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