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序嗓音恢复了平静,低徐地问。温言一愣,没想到他会对这个感兴趣:“说什么?”“随便说点什么都行。”
那年盛夏,他在葬礼上见到她,就在想,是怎样有风骨的老人家,才能养出这么倔强的花来。
天真执拗在温言身上,有着最完美的呈现。“很无聊的。“温言垂眸想了会儿,很苦恼地说,“就是我们两个,相依为命,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也没有很多的起伏,日子就那么过来了。”要说小老头唯一让她觉得很震惊的,大概只有葬礼结束后,她带着银行卡去销户,才发现小老头儿给她留了那么大一笔钱。足够她很有底气地活得很好的钱。
也是因为这一笔钱,她初到英国那些年,才能不动陆知序留给她的账户,拖着温衡活下来。
“温梦芝其实每年都会给外公打钱,但是外公从来没动过,一直留着,留到他去世,给了我。”
陆知序嗓子里含了笑:“原来是家学渊源。”温言也跟着低低笑起来。
真是家学渊源,小老头不用温梦芝的钱,她也不用陆知序的。宁愿活得清贫辛苦。
陆知序抚着她的软肉,感受着怀里那细微地颤动,心里只有满足。她的身子嗓子此刻都柔得像水,依附在他的怀里。两个人就着一寸寸短下去的日头,聊了很久很久。静默和孤独,在此刻都被悄无声息消融。
像两个复杂的齿轮,终于寻到某一瞬的共鸣,进而契合到一起,小小的力量开始生根发芽,对抗起世俗。
在温言心里,聊天与散步,是比上床高级得多的相爱。这个生着病的午后,他们抛开所有顾虑,终于短暂相爱。相拥着坠入真空地带。
只是这相爱的结束,来得也很突然。
陆知序的脸色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煞白。眉心紧紧蹙在一起。
温言还窝在他怀里尽兴地说童年时,乍一回头,见到他泛白脸色,被吓得一滞。
她以为他真的被传染,发烧了。
带着一抹愧疚去摸他的额头:“你不舒服怎么不说话啊?”陆知序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发紧,胃里翻江倒海地碾动着。他的手按到胃上,轻柔施力,薄唇紧紧抿起,将即将出口的闷哼都逼了回去。
只有上下翻动的喉结,在诉说着他的难受。连唇色都变成了淡薄透明的颜色。
温言注意到他的手,反应过来:“你最近又没按时吃饭是吗?胃疼了?”她颤着手去他衣服里摸手机,打电话给李一白。李一白很快接起电话,冷静地说他马上带医生上门。可温言还是不能松出一口气。
陆知序额头上已经有豆大的汗珠冒出来,冷汗浸透了他的衣衫,胸口肌肉的弧度在浸湿的衣衫下若隐若现。
他还反过来笑温言:“都什么时候了,还看哪呢。”温言被气得快哭了:“你疼多久了,怎么不跟我说啊,光一个人在这儿死撑。”
要是她说得再起劲儿些,他是不是干脆要疼死在她床上了!她擦擦眼眶,恶狠狠地说:“你要是再这样,回头我就说到处说,你就是在床上不行,差点累死了。”
陆知序缓缓靠向床头,按着胃,虚弱地笑了笑:行。”“想怎么说都行。”
“但得等我真把你睡了,才能到处说。”
“不然我多冤啊。”
他还能痞气地逗她,可嘴唇已经开始泛青灰了。“你别说话了!"温言举着吊瓶下床,去客厅翻找医药箱,如果没记错,家里应该是备着胃药的。
温衡听到动静从房间出来,被温言通红的双眼吓到:“妈咪,你怎么了。”“快去给爸爸倒杯热水,他胃疼。”
温衡连忙迈着小短腿在别墅里飞来飞去。
等李一白带着医生赶到的时候,陆知序已经吃过药,差不多缓了过来。医生给他粗略地做了个检查。
在说结论时,望着一屋子的人犹豫。
温言立刻喊温衡先出去。
陆知序挑挑眉看着她,温声:“你也带着儿子,先出去。”“我不。”一大一小,异口同声。
李一白口观鼻鼻观心,打定主意不看医生求助的目光。“听话。"陆知序耐心启唇,过了会儿索性转向温衡,“儿子,把妈妈赶出去,你在屋里陪爸爸听。”
温衡眼睛立刻瞪大:“好的爸爸!遵命爸爸!”他像个临危受命的小战士,开始将矛头对向温言。“温小衡你这个叛徒!"温言扒着门槛喊,结果还是被温衡使出吃奶的劲儿推了出去。
“妈咪你放心,有我在呢。任何情况我第一时间跟你汇报,我们拉钩。“温衡敷衍地拉拉她的小拇指,试图保证,“我只是看起来成了爸爸的小跟班,但我心里绝对还是百分之一百朝着你的。”
温言张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啪"一声,温衡身后的门已经关上了。
灿若莲花的小嘴“阿"了半响,也没来得及合拢。温衡一扭头,气得要死,扒在门上锤门:“爸爸你说话不算话!你骗我!我再也不和你天下第一好了!”
“哼,这就是叛徒的代价。"温言抱着双臂,冷冷开口。李一白出来的时候,垂着头,愣是没敢看一左一右两个人,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走掉。
“哼!”
陆知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