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
一栋古老、漆黑、似曾存在于梦中又不属于现实的公馆,宛如被从某个世纪的底层切片中撕裂出来。
它身披腐朽的藤蔓与铁锈,门廊高耸,残破哥特式拱顶仿佛死去神明的颅骨。
老旧的钟楼残破歪斜,指针停在某个不再走动的刻度上,仿佛时间在这里早已放弃挣扎。
但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它门前——
整齐站着两排“欢迎者”。
他们不是人。
是一排排人偶。
高约一米六,身穿贵族宴会的童装、洋娃娃裙、旧式婴儿礼服……
有些脸庞被腐蚀剥落,只剩斑驳的瓷壳;有些则头部空白,仿佛等待“谁”的脸被嵌入;
还有的笑着,嘴角缝合着黑线,一张嘴仿佛随时会裂到耳后。
他们齐刷刷低着头,一动不动,像是正在为某场血宴候场。
没有风,他们的衣角却微微晃动。
突然,一阵“咔哒、咔哒”的齿轮声响起。
胖子魔偶——那个熟悉的、令人作呕的引导者,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门廊中央。
他依旧戴着那顶发霉的厨师帽,笑容裂至耳根。
他缓缓张开嵌在肚皮里的音匣,音色如童谣般沙哑空洞:
“提线公爵……在此恭迎各位。”
话音落下。
——那座古老公馆的大门,在无风中缓缓开启。
一缕漆黑的雾气,如潮水从门内翻涌而出,伴随着腐烂浆的甜香与布偶粉尘的腥腻气味,扑面而来。
那是一种令人精神战栗的“甜”,仿佛某种腐败生命正在体内悄然苏醒。
王奕辰后退一步,身体止不住地发抖;艾琳直接蹲下捂住嘴,藤宫澄脸色煞白,几欲昏厥。
而司命,只是缓缓眯起眼睛。
他低声说了一句:
“欢迎光临提线公爵的剧场。”
“看来,主角终于准备登场了。”
拼图墙沉入地底,灰尘尚未落定,沉默仿佛在空气中拉出一道无形的绷线。
而前方那扇缓缓开启的铁门——像是一只黑瞳的眼球,终于睁开了它梦中的注视。
庄夜歌站定,目光锁定那两排并不自然的“迎宾者”。
它们静静伫立在公馆门前,身形细瘦而僵硬,披着孩子的礼服或洋娃娃裙,头低至颈前,宛如正在祈祷。
他缓缓吐出一句话,声音里带着极少露出的凝重:
“它们……不是装饰。”
他抬起手指,指向那些人偶,目光如刃。
“这些,是眷属。”
“禁忌之卡·眷属的具象化构造。”他一字一顿,话语在众人心中激起涟漪。
司命眉梢一挑,语气轻快得像在调侃:
“哦?禁忌之卡……这听起来就很不妙。”
维拉缓步走上前,目光落在那幢扭曲公馆的灯火之中,光线在她眼中映出一抹冷意。
“您成为秘诡师的时间……恐怕不久吧?”
司命笑笑,手指弹了下袖口的灰:“确实,其实我很萌新。”
她也笑了,淡然的笑意里却带着显然不信的光:“禁忌之卡,是命运系中某些极端者以规则漏洞融合秘诡词条,所诞生的‘失控之物’。”
“‘失控’,意味着它们早已脱离秘诡师的绝对掌控。”
她的视线微动,落在那名蹲在一旁,正打着满足饱嗝的红发少女身上。
“比如……这位塞莉安小姐。”
“生命系高阶,拥有完整的理智与人格,不受召唤限制,可在他人领域自由行走,甚至——有自主饮食意志?”
她缓缓偏头,看着司命:
“怎么看,都不像一张普通卡牌。”
司命挠挠头:“我……也就是签了个契约,具体细节我没问。”他语气懒散,像在聊一份没细看的租房合同。
维拉不语,只轻轻勾唇,眸中却多了一分难以言明的探究。
庄夜歌却再度开口,语调低沉:
“禁忌之卡中的‘眷属’,虽属最低位,却最稳定。”
“它们往往依附领域存在,换句话说——”
他转头,看向眼前那幢诡异的古堡:
“这整座建筑,就是一个眷属领域。”
“而我们,正被邀请——进入它的梦境主场。”
听到这里,藤宫澄忍不住低声发问,几乎是喉咙挤出的声音: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必须进去?”
“必须。”鲁道夫缓缓吐气,望着那仍在缓缓开启的门扉,仿佛有某种巨兽正缓缓张开它的腔体。
“谜题被解开,代表游戏才刚刚开始。”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腥甜的味道,像是用浆浸泡过的尸体,被时间遗忘在旧玩具箱中。
艾琳抱着手臂瑟缩,声音颤抖:
“你们……真的打算进去?”
庄夜歌已迈出一步,袍角擦过砂砾地面,如同亡灵游过墓园。
“越是不欢迎我们,就越说明——里面藏着答案。”
维拉微微一笑,轻飘飘地跟上她的脚步,金发在灯光下划出一抹月白。
司命最后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