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赵家少年真狡诈。
毒计未成,立刻在薛国公府外下跪磕头,摇尾乞怜——也不知是赵府哪个老狐狸,教他的这保命之法。.
手法太老练,不似一个城府未深的少年,能迅速做出的决断。
恐怕江州府人都会看到这一幕,心生怜悯。
这般果决,反倒棘手。
若此刻,他出手穷追猛打,把赵子禄弄死,或者猛烈抨击赵子禄的文名,反倒显得自己气量狭小,睚眦必报。
可若轻轻放过呵,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无妨!
让他跪吧!”
纷飞雨中,江行舟的声音清晰如冰刃出鞘,“两月后的府试,才是见真章的时候。.他不是想尽办法,想跟我争江州府的秀才案首么?!”
钝刀子割肉,才最疼。
韩玉圭、曹安等人不由恍然惊觉屏息,此刻的江行舟,竟比那日诗宴上更添三分锋芒。
看来一向温润的少年,此番是真动了怒意。
“罢了,暂且不管这小人!
周院君今日即将出关,并在三日后举办谷雨文会。
太守薛大人和周院君,一起主持这场盛大的谷雨文会。
江州府和各县的举人、进士,乃至翰林学士名宿,都会赴宴。
裴惊嶷老夫子,江州文坛泰斗,应该也会来赴宴!
江州府试的三位主副考官,会在谷雨诗会,做出些许押题的暗示.!
我们正是来约你和薛兄弟,一起同去文会!”
韩玉圭整了整衣袖,眼底锋芒暗敛,说道。
“既然裴老夫子来了,这谷雨文会,我等自然是要去!”
江行舟望向庭中灼灼桃,淡笑道。
“对了,院君今日出关,我等可要去府学院观礼?”
曹安忽然抚掌提议,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听闻院君闭关半载,此番怕是又有惊人突破——要么即将突破进士文位,要么有新的文章问世。”
“妙极!”
众童生闻言皆是眼前一亮,纷纷应和。
话音未落,
一行人已迫不及待地动身。
为避开正门外跪着的赵子禄,免得被其纠缠,他们默契地选择了翻越后院青瓦墙。
衣袂翻飞间,众少年们已朝着江州府院的方向疾行而去。
江州府学院内,早已人声鼎沸。
江行舟、韩玉圭、薛氏兄弟,一行人甫一抵达,便见院内早已聚集了众多人物——教谕、训导、讲书、门斗,乃至府院求学的众多秀才。
“江兄,你们也来观礼?!”
“正是,顾兄多日不见!”
却见,一府五县的童生顾知勉等人也在,不由热情的打招呼。
甚至还有几位举人,皆翘首以待,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在府学院后山,一座幽静洞府,掩映于一片苍松翠柏之间。
此乃院君周山长闭关修行之所,以青石筑就,门扉紧闭,隔绝尘嚣。
半载以来,他于此洞府内悟道苦修,不问世事,今日终于到了出关之期。
“轰——咔嚓!”
洞府石门轰然洞开,一股清冽文气如潮涌出。
霎时间,
洞府内外,府院后山间,一阵云雾翻卷,
似有仙鹤清唳,袅袅回荡。
一位中年文士踏着霞光而出,一袭进士长袍随风猎猎,腰间文剑寒芒内敛,双目如星,气度卓然。
他手持一卷文章,莹莹文气环绕周身,如烟似雾,隐约有锦绣文字在其间流转。
“恭喜周院君出关!”
“贺喜院君,功行圆满,大有收获!”
众秀才、童生们,齐齐躬身行礼,声如潮涌。
无数目光灼灼,皆聚焦于他手中那卷新作——此必是闭关半载所得之锦绣文章!
却不知,是何等品级的文章?
“多谢诸君.!
本君闭关半年之久,不闻外事。
近来,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周山长温润一笑,
正欲开口,忽见一名教谕快步上前,附耳低语数句,“大人,半月前江阴童生楼船,遭遇东海妖庭袭击”
刹那间,
他眉峰骤蹙,眸中寒芒迸射,文气竟如怒涛翻涌。
“东海妖庭,安敢犯境?!”
他怒喝一声,声震四野,“竟派妖将妖兵潜入内江,袭我江阴县三百童生?
莫非,当我江州府无人耶!”
话音未落,腰间文剑已然出鞘。
周山长纵身踏剑,衣袍翻卷间,人已如惊雷破空,冲出江州府城墙。
化作一道贯日长虹,
直向千里之外的东海方向,疾驰而去!
江州府学院内。
江行舟、韩玉圭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住,一时竟怔在原地。
“早听闻周院君虽儒雅温润,谈吐如春风化雨,性子却刚烈如火,一怒可拔剑千里,追杀不休。”
韩玉圭喃喃道,眼中满是震撼:“他竟真杀向东海妖庭了?这般气魄,方显我文士真风骨!”
曹安眸中异彩闪烁,难掩崇敬之色:“走!快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