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下闻了闻,面色陡然大变,“皇上,这梅子汁中被放入了大量的麝香,倘若是有孕女子饮下后,必然会轻易小产!”郭太医额头冒出一层一层的冷汗,他是前年才入的太医院,早知宫里的差事不好当,一不留神就掉了脑袋,知道的秘辛越多,也就越容易没命。郭太医心里叫苦不迭,今日这桩事,徐美人小产,可万万不要迁怒到自己。听闻梅子汁里居然有大量麝香,众人都下意识停住了呼吸,是谁如此胆大妄为,敢这般堂而皇之地谋害皇嗣。
李怀修脸色愈发寒了下去,他抬目望向那女子,那女子面容发白,扶着宫女的手才勉强稳住身子,亦是在后怕,她有孕本就不易,他不能想象,倘若这女子不曾留心,今日她腹中与他的孩子也会丧于此。李怀修眼底冷如冰凌,“全福海,传朕令。”“去查所有经手梅子汁之人,凡有牵涉者,押入慎刑司,不日赐死。”全福海得了圣令,此时殿内静得比方才还有可怕,没人敢去看皇上的脸色,甚至都垂低了脑袋,生怕皇上怀疑到自己。今日之事,是不能轻易了结。
一刻钟后,那侍酒的宫女就被押入了内殿。梅子汁由御膳房的宫人送进建章宫,明裳与徐美人宴席的梅子汁都是由这个名叫麦儿的宫女侍奉。麦儿神色惊慌,她抖着身子,被押着跪到圣前,明裳侧目去看,确实是宫宴上给她侍酒的宫女,辛小五叩地禀道:“贵嫔娘娘在宴席察觉不对,命奴才暗中盯住了这宫女,方才奴才抓到麦儿时,麦儿正在耳房净手。”麦儿咽了咽口水,立即解释,“皇上,奴婢冤枉啊,奴婢是出殿不慎摔了一跤,才要用水洗手,奴婢从未害过贵嫔娘娘与徐美人,请皇上明察!”她两手举过头顶,手心显而易见,还留有擦伤的痕迹。如此确也解释了她为何要去净手,不过梅子汁中的麝香做不得假,那便是这宫女在说假话了。
贤妃适时开口,“本宫劝你一句,险些害了两位皇嗣,你也知晓会有什么惩罚,倘若今日查不出凶手,你以为,你还能善了吗?即便不为你自己想,也要为你宫外记挂的人想想。”
贤妃没落下一句,麦儿的脸色就白上一分,她攥紧了手心,身子抖成筛糠。眼见那麦儿愈发害怕,明裳才缓缓开了口,一字一语,“皇上,当时嫔妾有所察觉这梅子汁中有异,便擅自让月香借着出殿取扇的由头,暗中跟着麦儿,看她所见何人。”
明裳顿了顿,有意不再往下去说,见麦儿脊背往下一塌,吓得心慌手抖,脸上血色褪尽,才又继续道:“麦儿,你还不如实交代吗?”殿内,有人见此,眼色暗了暗,低声道了句蠢货。麦儿害怕地哭出声,“奴婢……奴婢并非要害贵嫔娘娘,是云秀姐姐逼迫奴婢这么做的!”
众人脸上都有变色,其中徐答应最是愕然,前不久刚被杨才人责罚一通,现在想起,脸上仍火辣辣得疼,她怎会想到,今日之事,与杨才人有关。害徐美人小产之人,居然是杨才人,徐答应心口狂跳,甚至生出几分喜色,她与徐美人同为徐姓,偏生因徐美人出身高,刚入宫位分就比自己高出一大截,后宫中常有人拿她与徐美人做比。徐美人小产,她心中是有窃喜,得知是杨才人所为,皇上必然不会轻易放过,她也算报了昔日之仇。到殿外为主子探信的翠菊此时终于忍不住,朝杨才人恨声质问,“美人主子与才人无冤无仇,才人为何要害美人主子!”杨才人拧了拧眉,仍保持着以往的高傲之色,她转过身,端端正正地跪到地上,“皇上,嫔妾根本不知此事,是有心人污蔑嫔妾,企图嫁祸到嫔妾身上。“她看见站在旁边的贤妃,手心微微攥紧,“嫔妾现在只想求皇上让景和回到嫔妾身边,嫔妾恨不得为之前做过的错事赎罪,怎会再犯错让皇上不喜!”“嫔妾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怎会栽赃到嫔妾身上!”有人冷笑出声,“云秀是伺候杨才人的大宫女,杨才人怎会不知情?”见此情形,云秀跪在一侧,眼眶通红,急切抢声,“皇上,此事是奴婢一人所为,与主子无关!是奴婢看不过宓贵嫔才有意让宓贵嫔小产,奴婢也是宫宴才察觉徐美人有孕,不想让主子因不能抚养景和公主伤心,便狠心在徐美人的梅子汁中添了麝香。左右都是要死,奴婢自知罪无可恕,主子对此事确实毫不知情,只求皇上处死奴婢,不要迁怒到主子身上!”她俯身叩到地上,重重磕了三声,额头磕得青紫,发髻凌乱,叫人瞧着愈发惊心不已。
杨才人愕然地去看,忽然扬手,狠心朝云秀侧脸扇了一掌,她眼泪落下来,“糊涂!”
话落,杨才人又自责地过去抱住云秀,将她护到身后,跪求面前的男人,“皇上,云秀一时鬼迷了心窍,嫔妾清楚她的性子,她不是大恶之人,求求皇上饶她一条性命,嫔妾自甘入冷宫,只求皇上饶过云秀吧!”杨才人双肩耸动,声音变得沙哑,原本挺直的脊背也一寸一寸折低,她哭着,求帝王一时的心软,纵使她知晓希望渺茫,微乎其微。云秀动手之时,就预料到了今日,她从没后悔过,主子如此护她,更让她坚决了舍了这条命。她细心地擦去主子脸上的泪渍,嘴唇抖动,满眼心疼,“主子要好好的,奴婢再不能陪您了…
话落,她袖中抖了下,不知取出了什么,猛然塞入嘴中,众人始料未及,贤妃眸色一变,急声,“她要自尽,快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