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舟看他脑子转得还挺快,人也算机灵,就耐着性子听。
“说。”
赵寒石赶紧说:“督主,那帮人来头大得很,不是好惹的。要是督主肯给卑职一个机会,卑职就继续留在江南,给您当个眼线,帮您盯着他们。只要他们还有动静,肯定还会再找卑职的。”
他这是想将功补过。
陆沉舟眼珠转了转,琢磨了一下,才开口。
“行,我给你这个机会。”
赵寒石一听,像是捡了条命似的,长长松了口气。
“不过,要是让本督发现你还有别的鬼心思……”陆沉舟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到时候别怪本督不客气。”
“卑职不敢!卑职真不敢有别的想法!”赵寒石一个劲儿地保证,这才敢从地上爬起来,老老实实跟在陆沉舟后头。
陆沉舟回到住的地方,就开始简单收拾东西。
“督主,您这是……要回京城了?”赵寒石一看,赶紧凑上去献殷勤地问。
他心里巴不得这尊煞神赶紧走呢。
“嗯。”陆沉舟头也没抬地应了一声。
江南之事,已暂告一段落,那庄主一死,许多线索中断,留在此处也无太大意义。
更何况,京中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
闻言,赵寒石脸上立刻堆起不舍的神情,嘴上挽留着。
“督主不多留几日?也好让卑职略尽地主之谊。”
他心中却乐开了花,手脚麻利地帮着陆沉舟安排回京事宜,恨不得立刻将他送走。
陆沉舟一行启程回京,车马辘辘。
刚出溪源县城没多远,官道旁便冲出一人,拦住了去路。
“求大人为草民主持公道啊!”
那人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陆沉舟听闻这声音有些熟悉,眉峰微动,掀开车帘向外望去。
拦车之人衣衫褴褛,形容憔悴,正是先前曾收留过他与沈知意的少年,林秋。
“何事?”
林秋见到车内的陆沉舟,脸上先是一愣,随即转忧为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人!求大人救救草民一家!”
“草民的家……被一群官兵霸占了!他们还将草民病重卧床的老母亲……从屋里扔了出来!”
他泣不成声,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
“竟有此事?”
陆沉舟眸光一寒,锐利的视线扫向一旁骑马随行的赵寒石。
赵寒石被他看得心头一凛,连忙缩了缩脖子,解释道。
“督主息怒,这……这恐怕是先前那些在海上讨生活的人,听闻督主来了江南,不敢在沿海城镇久留,便流窜到了内陆……”
这些人没了生计,自然会做出些无法无天的事情来。
蜷在陆沉舟怀中的沈知意,听着林秋的哭诉,又见他这般可怜模样,想起了先前在他家借住时的情景。
林秋虽家贫,却是个孝顺善良的好孩子。
她琥珀与幽蓝异色的猫瞳里闪过不忍。
沈知意从陆沉舟怀里探出小脑袋,一低头,便咬住了他腰间系着的荷包,用力一扯。
叼着荷包,轻巧地跳下马车,小跑到林秋面前,将荷包塞进了他手中。
林秋愕然,连忙推脱。
“使不得,使不得!大人,这……这草民不能要!”
沈知意“喵呜”一声,用小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又用爪子轻轻拍了拍,示意他收下。
陆沉舟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嗤笑一声。
“吃里扒外的小东西。”
这小畜生,倒是对旁人比对他这个主人还要上心。
沈知意不满地“哼唧”了几声,扭过头,站在林秋身边,用那双异色猫瞳瞪了陆沉舟一眼。
林秋更是惶恐,再次将荷包高高举起,双手奉还给陆沉舟。
“大人!草民不要您的钱财!草民……草民只想回家,只想有个能遮风挡雨的家啊!”
“草民的娘……如今还在外面的草垛里躺着,天气这般寒冷,她老人家身子弱,如何受得住……求大人为草民做主啊!”
他声泪俱下,磕头不止。
赵寒石在一旁看得战战兢兢,小心地觑着陆沉舟的神色。
“督主,要不……卑职亲自过去一趟,将那些胆敢霸占民宅的狂徒,全部抓起来,严加惩办?”
陆沉舟抬了抬手,制止了他。
他目光锐利,扫过林秋那张沾满泪痕与泥土的年轻脸庞。
他翻身下马,动作干脆利落。
“走,本督亲自去看看。”
陆沉舟长身玉立,将林秋从地上拉了起来。
他不由分说,将林秋一把提上马背,自己也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骏马长嘶一声,如离弦之箭般飞驰而去。
赵寒石等人连忙策马跟上。
一行人快马加鞭,很快便抵达了林秋所说的村落,在他家那破旧的茅草屋外停下。
院门大开,里面传来喧哗吵闹之声。
几个穿着官兵服饰,却流里流气的人正围坐在院中喝酒划拳,桌上杯盘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