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放下檀木串,拿起茅台的姿态很江湖。
谢可逸如果二十二岁,会当场吟诗一首:忽闻剑外收蓟北,提携玉龙为君死。
可惜他今年二十七岁,最多等老蒋到场后,席间多喝几杯。
三个人难得坐在一起,聊了很多。
当年公司初创,老杨投项目被海龟创业者坑的红眼睛,要抱着对方全家跳楼;谢可逸给煤老板唱歌,把北大光华毕业证垫在酒杯下,拉到500万投资款。
老蒋最扯,拖着条瘸腿,为某家上市公司的女财务总监连续打扫一周办公室。
对方感动之下真心实意说,小蒋,我们上市公司选择合作伙伴,外表形象是重要考量因素。我帮你引荐同行业其他公司……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回顾完过去,便展望未来。
国内风投这行儿,门派林立豪杰无数。
谢可逸立起‘深源创投’的招牌,往后遇到好项目,江湖故人好汉们并肩子上,未尝不可干死张三丰!
呸,干死红岭沈楠鹏之流,霸占行业资源不撒手的老帮菜。
午饭结束回到家,谢可逸强迫自己睡觉,代谢掉体内酒精,脑子清醒抱着计算器扒拉到深夜。
按照首期基金募资5亿计算,20%即1亿,这笔钱上秤重量过吨,很重。
星期一,午后。
外滩的老洋房里,窗外是黄浦江畔高楼林立,茶室内铜炉熏香袅袅,屏风刻花古朴。
茶艺师低眉顺眼柔声说慢用,走动间旗袍开衩腿根处,大片白腻若隐若现,悄然无声退出茶室。
“老杨这两年看着无欲无求,实际依然有心气啊。”
林图南相貌周正,嗓音磁性宛若低音炮,身材高大健硕,美中不足发际线偏高。
今年三十五岁,富二代出身,谢可逸的北大直系学长。
大学在读期间和同学创业被坑,大学毕业和远房亲戚创业闹僵拿钱出局,再创业……
爹妈忍无可忍,一脚把他踹去汇丰投行线混日子,最起码对外面说起来是份正经工作。
结果林图南取得了未曾设想过的成功。
并购、重组、借壳上市,经手各种资本运作项目游刃有余,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他妈的,这家企业踩的坑,我有经验啊!
林图南权衡片刻明确表态:“老杨想做生态,对我们来说是个机会,毕竟行业现状越来越难。”
“我也这样想,但主导权必须在我们自己手里。”谢可逸想得明白。
“清湖要什么条件?”
“一个投决会观察席位,每年3+3项目跟投权,规避细分投资领域的直接竞争。”
投决会观察席位,说白了就是对投资某个项目,具备投资决策过程的知情权,可以提出建议但无投票权。
3+3跟投,谢可逸投了什么项目,清湖资本觉得这个项目好,也想投。
他或是自身挤出一部分投资份额,或是搞定被投项目,再让渡一部分跟投份额给清湖。
反过来,清湖资本投了什么项目,自家吃不下投资额度,谢可逸就得跟投分摊风险。
两部分跟投权,每年一边三个。
至于规避细分投资领域直接竞争,清湖投了东街口一家卖糖葫芦的,谢可逸不能投资西街口那家卖糖葫芦的。
具体规避范围要细谈,条款纸面上几个字,等于在世界地图画圈,和村镇地图画圈的差异。
行业法律监管范畴,并非谢可逸和清湖能够完全自由商议。
“诶,我听说京城有家做汽车自动驾驶的初创公司,前段时间A轮融资把红岭资本拒了?”林图南忽然思维跳跃。
谢可逸想了想,大致有印象。
这家初创公司创始人是从商汤科技出来的视觉算法大牛,红岭投资了别家自动驾驶公司,他担心自家核心算法被泄露,所以拒绝红岭入股。
另外,一家小型风投机构投了这家公司的天使轮,后续拉上真致、创新工场几家精品同行抱团,不想让红岭进来。
为什么不想,它钱多声量大,最主要跟哥几个不是好朋友!
这就是林图南所说的行业现状。
自阿里和腾讯在移动互联网时代开战,两家战投业务每年大大小小上百个项目,直接列出白名单,拿我的钱就不能拿他家,以及他家马仔小弟的钱、资源、人才林林总总……
整个国内风投行业跟着站队,到现在已经进化成,风投机构间互相抱团。
红岭资本领投,同派系小弟们强制跟投,不跟投,以后有啥好项目没你的份。
再比如神州网约车,创始团队柳系出身,烧多少钱数经营据达到什么节点,哪家投资方进来领投,投多少钱烧出多少数据。
公司名字还没想好呢,从A轮融资到上市退出大家一起发财,每轮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外人凭什么进来喝汤?
钱长得都一样,钱背后的名字有远近。
“总之,我是觉得清湖给的条件很宽松了。曹宇从红岭出来创建源译资本,张振从D出来创建高榕,他们和老东家的合作条件不过如此。”
林图南端起茶杯吹了口气,补充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