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6章
从民居再出来,郁明让韩伯驾车绕了路。马车停在一个拥挤狭小的巷口。巷子里挤满了人,围堵在巷子里人都在看着一座烧了大半的宅院低声议论。而宅院外一队衙役正一脸严肃守着大门不让人靠近。马车停了半刻,车帘放下。
“韩伯,走吧。”
马车从巷口驶过,刚驶过不久,一道头发发白的人影佝偻着背从人群中挤出,佝偻身影一路颤颤巍巍走到大街上,随后隐进了嘈杂的人群中。大街人流涌动,离得不远的几条街,人影却甚少。街上除了四处高挂的艳色灯笼和弥漫在空中的淡淡幽香外,只有几个扫着大街的瘦弱身影。佝偻的身影步履蹒跚走过寂寥的街道,走进了一道狭长的巷道。巷道后,与宽敞的大街不同,是一片拥挤的民居。民居外狭长的小道上零零散散站着几个打扮暴露的年轻女子,她们见到头发发白的人,都慵懒打了个哈欠,兴致缺缺,语调敷衍。
“这位客官,要不要进来坐坐啊。”
头发发白的身影目不斜视,埋头自顾自走着。快走到巷尾时,他顿住脚步,推开了一扇破旧的大门。
门推开,再阖上。
本佝偻的身影直起了腰背,直起的身型甚是高大,而他终于抬起的脸上,眼眸里精光闪过。
此人正是在前些日子在竹溪镇不告而别的岑成。顶着白发,踏过杂草丛生的小院。岑成走到一间小屋前,推开了屋门。屋子里昏昏暗暗,弥漫着浓郁的草药味,仔细听还能听到两声压抑的咳嗽尸□。
听到咳嗽声,岑成面色黯沉,他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随后端着水走到了床前。
床榻的人面色雪白,整个人更是消瘦得可怕。看着床上的人,岑成眼中闪过隐痛。
“世子,来,喝点水吧。”
岑成扶着床榻的人半坐而起,然后端着手中的杯子喂到了他嘴边。几口水落肚,胸口疼得厉害的少年也缓过劲来。“岑叔,找到韦伯他们了吗?”
岑成垂下头,掩住眼中情绪:“还未找到,分开了这么久,许是他们被什么事耽误了。”
常明远:“只有韦伯知道怎么联络上表舅公,韦伯可有和你说过?”岑成摇了摇头。
“我去节度使府外转过了,戒备森严。府外还有不少暗中眼线。不过世子也不用着急,既然已经到了苏州,总能见到节帅的。眼下最要紧的事是您先养好身子,身子养好了,才好见节帅。之前忠平买的药,也所剩不多了。我一会出去再照药方买一些来。”
常明远轻咳一声点了点头。
“我知道,但还是要尽快与韦伯他们汇合。”岑成闷闷应了一声,转身再出门,他红了眼。这一路,他们一行人护着世子从西北杀出来,本以为拼了命总能活下几人。可没想到就剩他了。而他,甚至不敢让屋子里还受着重伤的世子知道其他人在昨夜都死了。他,也根本不知道怎么才能见到节度使。思来想去,真不行,他只有把世子带回竹溪镇了。整理整理内心沉痛的心绪,岑成向厨房走去,准备熬药。以此同时,城的另一头,韩伯也架着马车进了宅院,马车刚进门,忠平就迎了上来。
“先生。”
郁明掀开车帘下车。
“娘子醒了吗?”
忠平摇了摇头。
“小云姑娘刚去找过娘子,娘子似乎还睡着。”闻言,郁明蹙了蹙眉,他什么都没有再问,拔腿往就正院走去,走到院外,他顿住脚步。
“迟些舅舅会些送人手来,你带着人盯着各处的药铺医馆。那孩子伤着,他们若已经进了苏州城,岑成定会去买药的。”忠平肃着脸。
“好。”
交代完忠平,郁明踏进院子。院子里安安静静,正屋似乎也没有动静。郁明放轻脚步,轻轻推开房门。屋内,本以为会躺在床榻上的人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盯着窗外的园景发呆。郁明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缓步上前坐到她身侧,低声问。
“娘子身体不适吗?”
冯十一回头,面色沉静。
“回来了?”
郁明摸了摸她的额头,确保她体温正常后放了下手。“嗯,就是和舅舅说几句话。舅舅说,昨夜只是有座民居失了火,并不是什么大事。舅舅也执意要我们再留一段时日,说昨夜失火后,他就派了人来护工我们周全。让我们不必担忧。我思来想去,便应下了。”在他出门的这一段时间里,冯十一内心闪过许多念头,那些念头钻的她头都痛了。
她不想烦心,本打算待他回来,直接问个清楚。可还不等她发问,他先解释了一通。
如今冯十一心中的疑问从他到底是谁,变成了他舅舅到底是谁。守在宅院外的那些人气息低沉,都是高手,也怪不得时寅进不来。而能指派这样的高手的人,又怎会是小官。
冯十一没有迟疑,直接问:
“夫君的舅舅到底是何官职?”
郁明敛下眼帘:“我长居竹溪镇,对舅舅的事知道的也不是很多。我只知舅舅在节度使手下做事。”
是啊,她在竹溪镇见到他第一面后,不就已经把他打听清楚了吗?他在竹溪镇住了快十年,从不出远门,只一心扑在学馆里。这样的他还能是谁?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