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下去没走两步就看见了不少长枪短炮。
来自北城各大媒体的记者对准一个年过五十,头发斑白,面容慈祥和蔼的中年男人。
他身穿一件板正,但洗得发旧的中山服,语速不急不缓,情绪饱满地说:“很多人都知道,我一辈子没有结婚,没有生儿育女,但福利院里面的每一个孩子都是我的孩子,他们都叫我‘晋爸爸’。
“我特别特别喜欢这个称呼,也知道责任重大,我将继续竭尽所能,当好每一个孩子的‘晋爸爸’。”
话说到此处,中年男人余光晃见他们,自然而然地将话题引了过来:“北城大学义工社的同学们来了。”
一水的记者嗅着最新热点的味道调转方向,数不胜数的镜头齐刷刷对来。
当然,他们主要对准的是云祈。
不仅因为他是义工社的社长,此刻正站在二十多号人的最前方,气定神闲地率领众人,还有他其他身份的缘故。
那应该叫记者们更为看重。
云祈带着社团成员来此的目的在于那些由于各种原因,不幸成为孤儿的孩子们,他明显不清楚还没见到一个孩子,先碰上这么多记者,不悦的脸色明晃晃挂了起来。
众多镜头快要怼到他脸上,他视若无睹,笔直望向那边的中年男人,锋利眼神现出无声质问。
好似在说:给个解释?
中年男人快步走来,笑容可掬地说:“小祁不要见怪,这是巧合,我也不知道他们今天要来采访,正好赶上你们社团的活动,你卖晋叔个面子,给他们一个机会采访采访你。”
云祈冷冷瞥他,薄唇浅抿起来,很不耐烦。
谢时依下车最慢,这会儿龟缩在社团队伍的最后方。
她颤颤巍巍的视线越过一干人等,慌忙瞟了中年男人一眼,触电般地弹开。
她叫得出这人的名字,晋安雄,担任这家福利院的管理人员已有二十多年,现在爬上了院长位子。
看云祈难看的脸色,他肯定不相信这些记者此刻一窝蜂聚集在这里只是巧合,谢时依更不相信。
这绝对是晋安雄安排的,目的在于讨好。
云祈亲自带人来做公益,他可不得使出浑身解数,帮他好好宣传。
他们那种人,一大擅长的便是利用舆论造势,精细包装,无限扩大某一方面。
纵然败絮其中,也能金玉其外。
谢时依无比清楚,晋安雄过去数年的名声经营得多好。
他一年四季吃住都在爱之家,对外皆称自己无儿无女,却有一群亲手养大,比亲生的还亲的孩子,被无数媒体盛赞为“含辛茹苦,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福利院”,院内不知道陈设有他多少表彰锦旗。
云祈却相当反感这些虚头巴脑,无论晋安雄如何劝说,他只有一句:“不要采访我,我不接受。”
固持己见地甩完一句,他便要带着社团成员进去。
晋安雄赶忙给一个相熟的记者使眼色,他高声发问:“请问云同学,你之所以把社团的活动地点定在爱之家,是和云董事长有关吧?”
这个云董事长自然是云祈的父亲云海山,现任云耀集团的一把手。
提及父亲,云祈糟糕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他甚至勉为其难停下脚步,正儿八经作答:“是。”
见这一招奏效,晋安雄又浮出了更为热忱的笑,适时开口:“众所周知,云董事长是爱之家最大的捐助者,爱之家能有今天的规模,能为孩子们提供如此优良的成长环境,真的多亏了云董事长。
“过去几年,云董事长不止一次在百忙之中来到这里,亲自陪孩子们玩耍,还带过小祁来呢。”
他看向云祈问:“是吧,小祁?”
“是的。”云祈给了林辉一个眼色,示意他先带队员们进去,自己留在这里回应记者,“我十一岁那年吧,第一次走进爱之家,对这儿印象深刻,我们义工社每学期至少会来一次。”
“云同学,你是不是相当敬重云董事长?”记者抓紧时机问。
“当然,”云祈应得毫不含糊,无与伦比的认真,“我爸不仅把云耀管理得井井有条,还一直致力于做慈善,尽可能地回馈社会,我也是受了他的影响,才会一进大学就成立了义工社,他一直是我的榜样,我的目标。”
入耳这些坚定言辞,谢时依更加觉得反胃,脚下虚浮,快要迈不开腿。
一道异样的眸光骤然落来,谢时依没来由觉得被恶心至极,仿若陈年黄痰一样的东西粘黏住。
偏头望去,对上了晋安雄不经意递来的一眼。
谢时依吓得打了个哆嗦,忙不迭跨动步子,遮遮掩掩地跟上大部队。
根据引路的爱之家工作人员介绍,院内目前收留了大大小小一百二十七个孤儿,他们在晋安雄的带领下,会竭尽全力为孩子们物色妥善的领养人。
头一回走进这里的社团成员连连感叹:“这么多啊。”
“算是北城最大的一家私立福利院了吧。”
“晋院长头发白得那么厉害,肯定为他们操碎了心。”
暌违已久,谢时依再度踏进这片区域,哪怕诸多建筑陈设经过翻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