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话已经到唇边,今宵生生咽了回去,换了句说:“没什么技术含量,先生谬赞了。”
“当心!”
她瞥了眼球道,猛地将沈修齐往边上推了几步。
方才只顾着说话,她压根儿没听见秋秋那声“看球”,小白球擦着她身后落地,她要不推这一下,那球就该砸中沈修齐了。
她顾不上自己怦怦直跳的心,也顾不上自己慌张扑进沈修齐怀中的动作,匆匆抬眸看他:“您没事吧?”
“没事吧?”
两人的声音撞在一起,今宵迅速站直了身子,虚虚护住她后脑的那只手也悄无声息放下。
“不好意思啊先生,怪我不留神,让您跟着受惊了。”
今宵脸上的惊惧之色还未消,却已经出于本能开始安抚沈修齐的情绪,倒让被安抚的人微微一滞。
“我没事。”
他沉静地给出了回应,蹙着眉棱往路时昱的方向睇去一眼。
今宵将慌乱之中扔在地上的球杆重新捡了起来,说:“您没事就好,”她垂眸拂去球杆上的草屑,“虽说这球的力道已经小了很多,但砸到身上也是要疼好久的。”
沈修齐收回视线:“光顾着护我,你不怕被砸到?”
今宵仰首望向他漆黑墨镜,既是有惊无险,她又展颜冲他笑:“只要您上了这球道,确保您的安全是我的职责,再说,您没瞧见我刚才的动作多灵巧?我目标小,那球不好砸到我的,倒是您......”
“我块头大呗?”沈修齐笑着接话。
今宵跟着笑得眉眼弯弯,唇畔漾起的弧度,就像是他那天开窗拂落的那片花,雪白轻盈,打着旋儿坠进幽潭里,惊起一阵水纹悠悠。
被一个还不到自己肩膀高的小姑娘保护,还真是头一回。
谈话间,路时昱带着秋秋过来,一来就打趣今宵:“你怎么做个球童还投怀送抱的?”
今宵站在沈修齐身侧,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应:“方才要是您站我身边,我也对您‘投怀送抱’,也难怪先生不跟您赌球,就您这左拉大冒险,合该找个教练调调再来,省得伤了人,医药费都得多掏几万。”
“嘿,你这小丫头片子,嘴挺利啊。”
“时昱,”沈修齐打断了他,“差点砸到人姑娘,你不给人道歉?”
“三哥,我——”
他这话还没说完今宵就接过去了:“先生,道歉就不必了,左右是这球长了翅膀不听路先生使唤,飞出去就找不着方向喽~”
秋秋在一旁听得直笑。
“那好,”沈修齐轻咳一声,半握着拳放到唇边掩饰笑意,没给路时昱再说话的机会,“时昱推球吧。”
路时昱吃了瘪,瞪了今宵一眼,今宵正好对上他视线,憋着笑不说话。
技不如人还不让说?
路时昱和沈修齐的水平有明显差距,从第二个球洞开始,两人调换了开球顺序,今宵也再没和沈修齐独处过。
在这过程中,路时昱时不时就要朝她递来目光,今宵从他眸中读到了很多种情绪,最明显的,是不解。
不解什么呢?想探究什么呢?
她也不懂,她只管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进程不知不觉到了尾声,近日暮,四人来到一个三杆洞。
路时昱技不如人,打到现在已经带了点烦躁,一看这球洞就开始吐槽:“你们这球场的设计师是谁啊?这么大片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来钓鱼的。”
今宵被他这话逗得想笑,也难得出声应他:“这洞确实挺难的。”
其实说难也不难,无非就是从黑Tee发球必须要从水上过,果岭前低后高,但前面是一片水,另外三面都有沙坑,这球打轻了容易进水,打重打偏了容易进沙坑,得要刚刚好的力道和方向才能让球准确落在果岭上。
她冲沈修齐说:“球洞就在果岭中间,先生可以瞄果岭右后方,那块宽,可以稍微打大一点,让球往回拉,还是有机会抓鸟的。”
沈修齐让出位置:“时昱先。”
“7铁,”路时昱从秋秋手中接过球杆,“进沙就进沙吧,别进水就行。”
小白球高高飞起,如路时昱所愿,准确进了果岭右前方的沙坑。
路时昱一收杆,气得想笑:“漂亮!”
轮到沈修齐,今宵给他递上一支8号铁:“顺风,165到旗。”
他却说:“拿9号铁吧。”
对于沈修齐要换杆的想法,今宵不疑有他,9号铁杆面角度更大,精准度更高,只是对比8号铁来说,能打出的距离会稍短,此刻若是换作旁人,她可能会提醒一句用9号铁也许球会进水,但对着沈修齐,她实在没必要多说这么一句。
从她兼职以来,沈修齐是她跟过的最轻松的客人,不用看线,也不用耙沙,只需要报个基础数据沈修齐就能自己判断出最佳球路,她那点专业知识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用。
她刚才给的是常规建议,只要力量适中,瞄准球洞右后方便能确保球落在果岭上。
直到沈修齐的球飞出去,今宵才察觉他并没有瞄右后方,而是瞄准了球洞正后方。
小白球落地的位置已经离后方沙坑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