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为难她么?”今宵给他捧上哏了:“不能。”
他勾着唇笑了下:“是啊,不能。那咋办呢?先哄着吧,我心里可是打好了算盘,我得先给她哄好,再给她点儿颜色瞧瞧,这叫先礼后兵,她先得了我的好,总不能再给我摆架子了,到时候我再叫她知道,想做我沈修齐的生意,可不是这么容易的。”
今宵笑得合不拢嘴:"嗯,那要怎么给她点儿颜色瞧瞧?”沈修齐偏眸确认她的笑容,收回视线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看来你已经被我哄好了。”
今宵一愣,脑子转了个弯才回味过来,她刚才是被他给绕进去了。他费心说这段单口相声的目的,就是想逗她笑。从见面到现在,他没有问她为什么哭,为什么淋雨,为什么不回家,甚至不问她为什么不加他微信,为什么不回他电话。他只想哄她开心。
既然哄她开心是目的,那这“给她点儿颜色瞧瞧”就丧失了意义。她突然觉得扑在身上的风太热,让她有点喘不过气,还不如真给她点儿颜色瞧瞧,好让她清醒清醒。
她低垂眼睫,细声说:“我手机没电了。”“嗯,"他淡淡地应,“我知道。”
沉默片刻,她想起什么,喃喃念了他的名字:“沈修齐。”她话音刚落,身边人便应:“嗯,怎么了?”读懂了她眼神里的疑惑,沈修齐解释:“身份证上叫这个,身边人都叫我湛兮。”
说完他补了句:“你该叫我湛兮。”
说到这儿,今宵总算是明白一开始那声"哼"究竞是因何而来了。她让他下次见面叫她“今宵”,她却还叫他“沈先生",太客气,也太见外。她垂眸笑得赧然,却也应:“好,湛兮。”身边人满意颔首,又扯开话题:“我有没有说过你声音很好听?”今宵思绪凝滞一瞬,又松开。
当然说过。
甚至是差不多的场景,只不过她当时在驾驶位,他在副驾驶与奶奶通电话,她偶然听见他的名字,问他“是不是湛兮,似或存'的湛兮。”她念了好几遍他的名字,他说她的声音很好听。小溪山的雨下得比市区还大,车停到家门前,沈修齐变戏法似的从扶手箱里摸出一把折叠伞,明知她见了会讶异,他也不解释为什么有伞还要陪她淋雨。开了车门,雨声过分嘈杂,他撑伞绕到副驾驶来接她,他借她一只手臂,她便撑着下了车,地垫上的背包自然而然到了他手里,她有些头晕,虚扶着他撑伞那只手,淌过门前流水回了家。
她站到廊下开灯,头顶廊灯昏黄,撑伞的人还站在雨里,她听着雨水落在伞面的噼啪声响,回头看他:“要不要换身衣服再走?”黑伞隔绝了那束并不明亮的灯光,今宵看不清他的眼,只听他问:“你家里有我能穿的衣服?”
她点点头:“嗯,我有。”
说完她唇边展开一个很浅的笑:“我有几件宽大的T恤,如果你不介意穿起来可能会有点小的话,我希望你能换件衣服再走,一直穿着湿衣服会着凉。”很是真诚的语气,比她当时在球场“保护"他时多了点儿一对一的关心。静默一瞬,沈修齐走上前,收了伞放在廊下的竹编篮子里,一抬眸,眼前这小姑娘满身狼狈,头发乱得像打了结的海草,却还冲他笑得眉眼弯弯,一双瞳仁清亮如水,眼波似涟漪柔软。
他伸手握着她肩头让她转身带路,他关好门跟上去:“笑这么开心,你这是在想我穿女孩子的衣服有多滑稽了?”
今宵按开了院内地灯,风雨摧残过花木,晚香玉褪去馥郁变得清新,她走到西厢房门前,一转身对上他视线,突然头晕到像是醉了酒,她扶着门,笑说:“放心,我不会让湛兮变滑稽。”
沈修齐挑了下眉,还挺押韵。
开了灯,今宵径直往衣帽间找衣服,沈修齐站在屋中央,缓慢打量起她的闺房。
右侧落地花罩后头贴墙放了张紫檀架子床,银灰色床幔垂坠至地,好似偷来几缕月光悦目,也叫人好奇那月光背后会是何等光景。床两侧的书架做到了顶,恍眼一瞧,书籍多与美学文学相关,就是最底下那两格少女漫画和言情小说抢眼。
临窗放了张紫檀书桌,上头摊着本书,桌角置着笔架砚台,墨条台灯,电脑黑着屏幕,几只彩笔散乱在桌面,他好像已经看到今宵伏案做笔记的模样。右侧是衣帽间,首饰柜前放了张换衣沙发,水绿色的真丝家居服搭在扶手上,小抱枕后头像是压着件衣裳,稍稍露着点儿蕾丝边,他淡定别开了视线。进门正对一副很大的油画,看着跟他人差不多高,用色很是大胆,但内容抽象,看不出画的是什么,不同颜色叠加交错,营造出一种迷幻眩目感,与这间厢房的古朴雅致丝毫不相容。
今宵找好衣服回身时,看见沈修齐正盯着她那副油画出神,她走上前将衣服递给他:“浴室就在衣帽间后头,你要不先去换?”沈修齐接过拿在手里,并未挪动脚步,反倒是将视线转回到油画上:“色料半干就叠了新色,有几处吸油了。”
他回过头来看她:“这是你刻意追求的效果?”今宵靠着首饰柜,抬眸端详那几处暗淡无光的地方,片刻出神,她浅笑道:“我学国画的,油画就是随便画着玩儿。”她说这话时,敛眸向下看,笑意不深,沈修齐便知,这不是她“随便"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