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送亲队伍抵达白帐汗国。
春日的草原上,白帐汗国的白色帐篷如洒落的银珠般错落在蜿蜒的木希尔河畔,也是因为这条水流丰沛的河流,不大的汗国才能在虎狼横行的草原上经久不衰。
此时,整个草原上仿佛都在飘荡着铜铃声与欢呼声……精壮的骑兵在马背上穿行回转欢呼怪叫着迎接大齐送来和亲的公主。
叶琳琅端坐马背上紧跟在谢轻澜身后,入眼皆是粗野狂放,她略有些嫌弃,对翟车内的六公主也是深表同情。
可没办法,身为公主,享受了公主的尊荣,一旦遇到这种事情,就没有拒绝的余地。
谁叫这位六公主不如九公主受宠,谁叫她又是唯一适龄的公主呢……
白帐汗国的大汗奥都已年近五十,须发花白,高大肥胖,哈哈大笑着迎接大齐平王与六公主……等一袭喜袍身姿纤细的六公主带着珍珠冠冕下了翟车,奥都忍不住爆发出得意的大笑。
“不愧是大齐公主,果然秀美绝伦!”
接着,草原乐声响起,四周的骑士欢呼,远处的牧民载歌载舞……婚礼即刻便开始举行。
王帐中已经备下了丰盛的酒席,堆放在一起的牛羊肉让叶琳琅只看一眼便忍不住的皱眉。
数年混迹军中,她不是没见过军中粗野场景,可这般牛羊肉腥膻,马奶酒臊鼻的宴席还是让她心生鄙夷。
未开化的蛮夷……
“六公主”已经坐在大汗奥都身边,那奥都志得意满,几杯酒下肚后竟不管送亲的平王还在场,直接抓着“六公主”的手便揉搓起来,嘴里也开始冒出粗鄙之词。
谢轻澜面色冰沉眼中满是讥讽。
要不了多久……等大齐兵马借道白帐汗国踏碎王庭,这些蛮子便拿来祭天!
叶琳琅借着喝酒的掩饰打量了六公主身边的侍女,然后就发现,已经换了。
不再是一路随公主坐在翟车内的贴身宫人。
这很奇怪……能一路贴身陪伴公主的必定是她的心腹,那心腹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离开公主身边。
她心里那诡异的感觉越来越浓。
这时,跳舞助兴的舞姬一曲跳完退场。
大汗奥都正在与身侧的翼王阿速烈说话,等乐声停下便举起酒杯大肆夸赞阿速烈,说他是白帐汗国中流砥柱,说他迎回大齐公主有功云云……
生性桀骜的阿速烈在自己的兄长大汗奥都面前却是十分谦卑满脸忠诚炙热的模样,就好像他这辈子谁都不服,就服奥都。
谢轻澜适时开口跟着吹捧“翼王威名在外,就连大齐武将也都敬佩不已,汗国能有翼王这般猛将,实乃幸事。”
谢轻澜这一番不甚走心的浮夸吹捧让阿速烈神情微僵,暗暗咒骂了句什么,果然,下一瞬,坐在大汗奥都另一侧的太子哈鲁塔不怀好意开口。
“皇叔自然是我汗国第一勇士,平王或许还不知道,皇叔当年摔跤比赛可是赢过三名昆仑奴的!”
阿速烈生母是女奴,早年吃了很多苦头和屈辱,直到快成年后显露出强大的本事才被前可汗认回来。
哈鲁塔摆明了是故意羞辱。
阿速烈压下眼底冷光但笑不语,可哈鲁塔却还不满意,竟然直接传进来两名身如铁塔般的昆仑奴。
“今日父汗迎娶大齐公主乃是我汗国大喜,再者还有大齐平王在此,皇叔何不一展我汗国勇士之威猛,好叫新可墩与贵客一开眼界,亦是给父汗贺喜助兴!”
谢轻澜扯了扯嘴角,挑拨的目的达成。
哈鲁塔嫉妒阿速烈不是什么秘密,这蠢货,果然是一点就着。
阿速烈如今堂堂翼王,太子哈鲁塔却让他这个皇叔和昆仑奴摔跤助兴,场中有人忌惮不敢出声,也有酒气上头亦或追随哈鲁塔的跟着起哄。
阿速烈看向上首大汗奥都,却见奥都不紧不慢饮尽杯中酒后一把搂住新娶的六公主……并无任何出言替他解围的意思。
当狼王觉得自己开始苍老时,最忌惮的便是族群中最勇猛的部署,时不时便要确认对方的忠诚……以各种方式。
这父子两人如今便是,一个想要羞辱,一个想要试探。
阿速烈压下心中狰狞杀气,面上却是粗放不羁的笑容,仿佛并未意识到与昆仑奴摔跤是一种耻辱,反而兴致冲冲起身走入场中。
接着,王帐中便是一阵接一阵的叫好声……
另一边帐子里,苏袅被谢轻澜的暗卫不错眼的盯着,不让别的任何人接触她。
直到月上中天,四周的乐曲欢呼与歌舞声才慢慢落下来。
大汗奥都已经搂着新可墩迫不及待回去王帐,哈鲁塔看那齐国公主看得眼睛发红,却只能搂了公主的两名陪嫁宫人回去。
听说阿速烈在齐国皇宫收了好些美貌鲜嫩的宫人,却居然一个都没送来给他享用……狼子野心的贱种,等他继位,定要将阿速烈放逐。
还有……到那时,那秀美娇柔的六公主也会是他的了!
草原上的女子便是再如何,也没有齐女身上的馨香与娇嫩,更不要说那还是大齐的公主,必定比最纯美的牛乳还要甘香嫩滑……
阿速烈作为出使与迎亲的主使,则需要送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