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回来。
当丁叔望见他二人的身影,齐齐出现在芦苇荡的尽头时,惊慌之余,眼眶瞬间湿润,心中实在是既欣慰又感动……由此可见,这俞郎君至少是个办事妥帖,且有担当之人。
“叔伯总说要将这小鸡仔养肥了过年炖汤喝,今日怎就舍得杀了,肉也没多少,怪可惜的。”
丁翠薇站在桌旁盛饭添箸,一面惋惜。
这傻姑娘真真是个死心眼。
怎得还想着在这桃源村呆到过年?她已是成了亲的人,待夫婿痊愈离开时,自是要随他一同走的。
“俞郎君多吃些,吃肉才能好得快。”
“薇娘也是,不准去学弱柳扶风那套,须知镇上那些捣子最喜欢招惹的就是身姿孱弱的小女娘,吃得健壮些,在外对人凶横些,才不会吃亏。”
丁叔现下已将俞泽彻底当做了自家人,丝毫没有察觉到俞泽因嫌恶而蹙紧的眉头,只一味往他们二人碗中夹肉。
他已经老了,身体愈发虚弱,依着苏大夫的诊断,约莫只有一年半载的活头,他并不怕死,只放心不下薇娘,她身世坎坷,半身穷苦,这门婚事又有些牛不喝水强按头的意味,总让人觉得不甚稳妥。
丁叔搁着衣料摸摸挂在胸口的那块玉佩,端出些长者之姿,满面肃然道。
“娶妻之后,便是生子。你们两个还需抓紧些,争取早日生个胖娃娃……也莫要嫌我唠叨,人老之后便只剩这么点盼头了……”
丁翠薇终究还未经人事,只臊红着脸低应了声,而后就将话头转去了别处。
叔侄两个都是干活的苦出身,没有大户人家食不言寝不语的讲究,在膳桌上有说有笑,压根就未曾注意到俞泽脸上那抹温浅的笑容越来越淡。
因都还另有事务要忙,叔侄两个端起碗快速扒拉几口,待填饱了肚子,便嘱咐俞泽慢慢吃,就都各自扭身出了厅堂。
此时旺财呜嗷叫唤两声,照旧乖巧凑上前来,满面期待仰头望着他。
自被夹菜那刻起,俞泽就再未碰过那只碗。
此时四下无人也不必装了,他冷沉着脸,直接将那只堆满了食物的圆碗,整个倒扣在了地上。
——
入夜。
丁翠薇翻过身,望向躺在身旁的男人。
他眉骨高阔,鼻梁笔挺,下颌骨线条笔直锋利……在忽明忽暗的月下银辉中,透着既危险又诱人的荷尔蒙气息。
她对俞泽今日那番“溺毙也是自找”的言论,心里确还有些介怀,可终究觉得他不会是那样冷漠无情的人。
或许只因二人成亲时间尚短,又还未曾有过肌肤之亲,所以他才并未真正将自己视为妻子。
也是。
毕竟得等入了洞房,尽享鱼水之欢后,二人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夫妻,既如此,那将此事提上日程便是。
丁翠薇将手伸过去,试探着握住了他骨节分明的指尖。
谁知几乎是在二人肌肤相触的瞬间,俞泽就将手掌缩了回去。
丁翠薇既不忿又不甘。
此时犟劲儿也上来了,干脆迎难而上,侧身直直凑上去,紧紧挽住他的结实的臂膀。
俞泽蹙着眉头,伸手试图将她推离。
“别黏在一处,热。”
“现下并非盛夏而是初春,怎得就热了?夫君若觉着不舒坦,掀开你那头的被子发散发散便是。”
丁翠薇反其道而行,将他搂得更紧了些。
。
俞泽语窒。
感受到她如兰的温热气息,轻轻柔柔喷洒在脖颈间,这若有若无的触感引得他通身不适,只得抬起手心阻隔。
“痒。”
“哦。”
丁翠薇闻言立即调整角度,将脸埋低了些。
俞泽的不适感却不减反增。
仿佛有簇火苗顺着脖颈蜿蜒而上,烧得耳廓微微发烫,甚至就连空气,都在两人相贴的方寸间变得黏稠,他微微扭动身子,只得又道。
“薇娘,你还是压到伤口了。”
饶是脾气再好的人,也经不起如此接二连三的拒绝。
更何况丁翠薇身上还有几分粗粝的凶蛮。
她只觉喉咙里堵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闷气,与其在憋闷在胸口,还不如吐出来为快,便抬眼狠狠瞪了他一眼,语中透着怨怼。
“是我日日给你擦身换药,能不知道伤口恢复情况么?它老早就结了厚痂,寻常擦着碰着都不会再裂,还是夫君觉得我就是个不知轻重之人,会致使你的伤口再次崩开?”
丁翠薇越说,越是觉得委屈。
回想起来,以往都是外头那些臭鱼烂虾想要占她便宜,上杆子往上凑,轰都轰不走。
现下倒好,自己同床共枕的夫君,倒将她视为洪水猛兽,避如蛇蝎。
这简直就是倒反天罡!
“俞泽,你便同我说句实话。”
“你是不是身体有恙,无法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