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之目光,齐聚向了萧和。
除了惊喜,就是敬佩。
“伯温,曹贼君臣的心思,果然皆在你的洞察之中也!”
刘备回望萧和,口中啧啧慨叹。
萧和则淡淡一笑,却道:
“这一战,两员年轻小将一个守得好,一个救得好,可谓联手大破魏寇。”
“我大楚年轻一辈中,有这等名将之才,大楚后继有人也。”
萧和则将功劳,全都推给了邓艾和赵统二人。
刘备深以为然,当即下诏重赏二将。
萧和则又向刘备提议,将夏侯恩的首级,掷上黎阳城头,以再挫守军士气。
陆逊则跟着献计,将曹操偷袭延津失败,损兵折将的事实抄写上千份,一并以投石机射入黎阳城内,以让曹仁及其部众,知晓曹操解围失败,以断绝他们的坚守信心。
刘备欣然采纳。
于是陈到便亲自带一队人马,以神雷炮将夏侯恩的首级,以及千余份抄写的檄文,一并射入了城内。
满天檄文,飘落入了黎阳城内,很快便为魏军拾得。
当这帮忍饥挨冻的魏军士卒,得知魏军于延津遭受大败,夏侯恩被斩的噩耗时,无不人心大恐。
本就低落的军心士气,再次遭受沉重一击…
黎阳,郡府正堂内。
曹仁眉头深锁,脸色铁青,眼睛死死的盯着案几上那颗血淋淋的首级,手中紧紧攥着那一纸檄书。
首级,乃是他侄子夏侯恩的人头。
檄书,则是张郃偷袭延津失败,损兵折将的事实。
这两样东西意味着什么,曹仁自然清楚。
意味着黎阳解围已无望。
意味着城中本就低落的军心士气,再遭雪上加霜。
也意味着,黎阳城的陷落,已进入了倒计时。
“骠骑将军,属下以为,此乃大耳贼的攻心之计,只为扰乱我军军心。”
“骠骑将军当即刻下令,收缴所有的檄文,凡有敢私藏者,定以军法重处。”
程武神色肃厉,上前进言。
贾逵却眉头微锁,一脸苦涩道:
“夏侯将军的首级在此,足可证明大王发兵偷袭延津的事实,同样也可证明偷袭失利的事实呀!”
程武瞪了他一眼,沉声道:
“我当然知道这是事实,可大耳贼借此来动摇我军心,同样也是事实。”
“我们若不收缴檄文,强力镇压,难道任由大耳贼奸计得逞,眼睁睁看着军心雪上加霜不成?”
贾逵被怼到语塞。
“子烈言之有理,吾岂能叫大耳贼阴谋得逞!”
曹仁将那檄文撕碎,厉声道:
“传吾之命,即刻收缴所有檄文,胆敢有私藏者,立斩不赦!”
众人凛然。
曹仁比程武更狠。
后者只是军法从事,曹仁则直接就要斩首。
贾逵却是眉头深锁,眼中满是担忧。
仅仅因一道檄文,就要斩杀士卒,看似手段雷厉,实则是透射出了曹仁严重的心虚不自信。
你手段越是狠厉,就越是显得作贼心虚,反倒令士卒们军心更加动摇。
“骠骑将军,逵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犹豫良久后,贾逵终于忍不住拱手道。
曹仁怒气稍息,拂了拂手,示意他有话便说。
贾逵深吸一口气,神色悲决的一拱手:
“骠骑将军,逵以为,黎阳失守已成定局,骠骑将军该是下决心弃城突围,以为国家保住这两万将士性命的时候了!”
曹仁神色一震。
乐进,程武等人,皆也吃了一惊。
“贾逵,你知道黎阳有多重要吗,竟然敢让骠骑将军弃城而逃?”
“你是疯了吗?”
没等曹仁表态,乐进便一跃而起,情绪激亢的质问道。
贾逵面无所惧,正色道:
“逵当然知道,黎阳乃邺城屏障,乃我河北门户,关乎国家存亡!”
“可现实却是,我们柴草已近,城中粮草也只余不到二十日之用,军心士气已濒临崩溃。”
“一旦柴尽粮尽,莫说我军只有不到两万,哪怕百万大军也将不堪一击!”
“刘备甚至无需攻城,只需在城外喊一喊话,我军怕就要开城投降。”
“届时黎阳非但不保,骠骑将军这等国之柱石,还有这两万宝贵的将士,皆要覆灭于刘备之手!”
“既然黎阳失守已成定局,骠骑将军何苦再做无谓牺牲,为何不能存人失地,保得有用之身去见大王,为我大魏保住这两万人马呢?”
曹仁身形一震,陷入沉思。
乐进哑火,没了脾气,程武虽与贾逵不合,此刻也不再吭声唱反调。
无他,只因他们不傻。
他们自然知道,贾逵说的全都是事实。
若说他们先前还能死撑,靠的就是曹操解围那一线希望。
现下延津一役张郃惨败,意味着曹操精心谋画的解围之策,就此付诸东流。
此战之后,曹操再无解围能力。
外无援兵,内无粮草,黎阳城还怎么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