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确实崇仙怠政,广费物力,民间怨声载道。司行云虽然手段独断,也勉强算正义之举。”
柳彦见她竟想放过此妖,脸色变得极难看。说时迟那时快,乔慧已补上一句:“我不是胳膊肘向外拐嘞,只是就事论事。大门派纲纪严密,那群人定是一群招摇撞骗的散修。“师兄师姐耽误一日随她同来,她不好拂了师兄师姐的脸面,便将那群作乱的修士拨在名门正派之外。慕容冰沉吟:“观司先生的心跳面色,他虽不似说谎,但人间的恩怨纷纭难解,我们不知当年的南朝仙师到底是一群什么人,是否罪可致死。”“是,所以我还想查证当年南朝的修士在江南有过什么举措,我书院的夫子是江南人士。而且司行云与人为敌,再与毓珠的大姐在一起实在不…。司行云却将乔慧的话打断:“你们爱如何查便查,我还有事,先失陪了。”他的身影消散,越过众人,闪身在密室另一端的门口处。从这门口可至后院后门蜘蛛的本领便是结网捕猎,若非见这小修士与毓英的妹子相熟,又通几分情理,他大可以将这群不速之客都困在密室之中。一群乳臭未干的孩子,能奈他何?
“我们绣坊也是要开店迎客的,若不是想购买绣品,几位仙长不如先回去。"他微微躬身,作了一个送客的姿势。这一密室虽与世隔绝,但有一声音可以清楚地传入。马车的铃声。宋毓英回来了。
乔慧自知他什么心思,不外乎是想请他们从后门出去,免得与英姐见面。她佯装苦恼:“昨天登门拜访,司先生家的后院颇大呀,像张蜘蛛网一样,我怕大伙迷路嘞,不如我们还是原路返回。”
“随便你们,"司行云面上已无笑容,“但你们最好别乱说话。“这群少年修士有什么修为,除却那年长一些的一男一女,他几乎看得一清二楚。但那二人,一个泰然自若,不似是会当场发难的模样,一个眉目冷漠,似乎只是跟着那个乔慧而来,方才还说要他速速离去,乔慧一说放他一马,此人又不再言语,仿佛冷面的墙头草。
他懒得再与这群修士周旋,方才仍自鸣得意的妖,马上变成一个秀外慧中的小丈夫。见宋毓英在楼下,他顷刻之间已换过一副面孔,翩翩下楼,眉目俊雅闹市之中,往来平民芸芸,谅这群修士也不敢在此发难。确实,发难是不至于。乔慧跟在他后头下楼,打量着他在宋毓英面前的殷勤模样。
只要有修为,便可以识海内传音。乔慧眼珠子一转,没有张嘴,但言语已至司行云耳中。“谁说我不买绣品?方才师姐不是说了咱们对天丝的绣品感兴趣么。″
她传音已罢,果然笑眯眯地向前,对宋毓英道:“昨日在咱们绣坊买了几件衣裳,做工实在精妙,今日我看绣阁中有几幅神佛的丝绣也栩栩如生,很想定制几幅回去孝敬师尊他老人家嘞。”
又听她称呼真君为老人家,跟在她身侧的谢非池一阵无语。“那就多谢乔姑娘和几位仙长青眼了。"见这几个仙长对绣坊的出品感兴趣,宋毓英很是热情。
司行云在宋毓英身边用余光看着,这小修士将英姐拖住,又要要什么把戏?东都城外,运河滔滔的水声中,混入一阵细笛。笛音清透,袅袅回荡在两岸山壁之间。
小舟上无人摇橹,亦无风起,但舟随水动。那吹笛人坐在船首,一身天青道袍,外罩羽帔,眉目清朗。但定睛一看,他持笛的手,竟有一边是木制假肢,白木的芯子,纹理古朴。笛声虽悠扬,但白木假肢的指节处机括咔嗒作响,如一段柔滑丝绸里混入几颗石子。岸上人声渐近,笛声渐停。
下了船,两岸人烟喧杂,茶坊食肆杂陈,暮春三月,有人叫卖樱桃、青梅、桑甚,亦有花贩在卖芍药洋槐。走过一片花香果香,长街尽处,梧荫掩映着一座青砖黛瓦的书院。
守门的小童原在打瞌睡,见有一道人来访,揉了揉眼,道:“您是?”“我找一位宋小姐。“那道人面目诚恳又和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