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儿,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去,"齐鹤拉住她手腕,欲言又止,声音低了下去:“否则,否则我也对不起师父师娘的在天之……后半句她并未听清,只转了一下手腕,试图从他手中挣脱,忽然听见一声嘲讽:“李姑娘再耗下去,进去的时候兴许还能赶上替他们收个尸。”“我瞧谢公子气色不错,不如你去?"齐鹤冷笑一声,故意激他。李今棠只怕这两人会在这大打一架,目光一转,落到地上那块发着光的碎片上,她立刻弯腰将其拾起,在齐鹤做出反应前便进入了幻境中。“师妹!“齐鹤急探出手,那枚碎片却失了光泽,就这般掉落在地。他停悬在半空的手仿佛被冻住了,良久才缓缓垂下,随即别过脸,眸中神色似是恨不能将眼前这人的心都剜出来。
“齐城主这般看着谢某,是想如何?“谢长宴淡漠地望着他,不紧不慢道:“现在再想去陪你的师妹,恐怕也来不及了。”“你还敢提她?!"齐鹤大步上前,失控般地攥住他衣襟,本想将人按至均边,忽觉手指一烫,火苗已经沿着衣袖窜了上来。他松开手,失神地后退,直到后背重重撞上桌台,烛火晃了几下,倒在了地上。
“我原以为你对我师妹多少存了几分真情,却不想你无情到如此境地,竟能眼睁睁看着她去送死!"齐鹤喘着粗气,指尖剧烈颤抖,“若我师妹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便是拼上这条命,我也要你偿命!”“城主何必如此动怒?"谢长宴抬袖点燃了那只蜡烛,屋内重新被黄澄澄的烛光覆盖,“恕谢某不明白这几句话的含义,不过若说到送死,想必城主还是小瞧了李姑娘。”
“你不承认对么?"齐鹤摸索着桌沿,强忍后背疼痛直起身,唇上突然划过一丝似有若无的笑,“那青衣人是你吧?”只一句话,令方才还游刃有余出言嘲讽的少年瞬间怔愣,但他很快恢复了若无其事的面色,冷冷抬眼看去。
但只消那一瞬的功夫,也让齐鹤捕捉到了他的慌乱。前者大笑一声,道:“你为了拿到傀儡符,不惜以我师妹性命相逼,可怜她被蒙在鼓中,那日得以脱身后,想的第一件事竟是去看看你是否安好。不过,倘若她知晓此事,谢公子大可猜猜,她还会不会这般待你?”
谢长宴神色终于变了,一双凤眸微眯,五指不自觉紧握成拳,再松开时,指尖已凝聚起划破黑暗的灵力。
是么?那便让她永远被蒙在鼓中也无妨,这样就不会…恨他了。“怎么,对我动了杀心么?"齐鹤笑意丝毫不减,“只有你我二人在场,若我一死,你再猜猜,小师妹会不会想到是谁干的?”“除非……
他再度上前,这回却没去触碰对方,只停在面前几步远的地方,“你对她没有一点真心。”
谢长宴掀起眼帘,指尖灵力褪了下去,重新恢复的黑暗覆盖了面庞,他眼底一片化不开的寒。
“但这不可能,"齐鹤紧皱的眉头倏然展开,嘴边笑意愈浓,“我对她再熟悉不过,如我师妹这般的女子,你根本不可能对她没有一点动心。”“哗啦”
碎片倏地现出数道裂纹,紧接着一声脆响,又化成了无数小碎片,倒映出少年煞白的面色。
竞然碎了…
不可能,一面破镜子罢了,碎了便碎了,她不可能有事……一道人影划过,两人同时退开,随即听见一声吨.吟。“谢兄?”
曲凌飞捂着胳膊艰难地想站起身,却又重新跌坐回去,唇色苍白如纸,“我…我不是同师妹在一起么?”
谢长宴眉头微蹙,上前随意抬手将他拽了起来,视线从他身上一扫而过。“你没有见到我师…棠儿么?“齐鹤攥住他两条手臂,语气急切。曲凌飞被他晃得有些晕,待缓过劲来,惊道:“阿棠也……进去了?”“是她打乱了蜃楼镜阵象,阴差阳错把你换了出来。"谢长宴瞥他一眼,视线又落回了那四分五裂的镜子上。
曲凌飞闻言身子剧烈一晃,大骇之下猛地吐出一大口血,“她们有危险,我、我要回去救…”
“你回去了又能做什么?“谢长宴冷冷浇下一盆水,“不想再多了死一个人,就待在这把伤处理好。”
更何况,蜃楼镜破裂,只有里面的人兴许出得来,外面的人若想进去只怕废掉半身修为硬闯也闯不得。
从镜子碎裂起,他紧绷的手心就未有一刻的放松,垂下眸时,连眼睫都在止不住地轻颤。
他知道阻拦不住她,这人修为不高胆子又小,偏生却爱逞强,总要去管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可他已经一再退让,那块玄玉被她带在身上,无论如何也能护她安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