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姚哄了他一会,哪吒却依旧板着脸,坐在廊前阶梯上一动不动,像是被什么事卡住了心口。
慕姚看他许久不说话,只得低声又问:“到底怎么了嘛?”哪吒这才抬起眼来,清亮如玉的眼睛定定望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问:“敖甲……是谁?”
慕姚脑子嗡的一下,差点原地宕机。
她眨了眨眼,心虚地摸摸鼻尖,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啊?不是谁啦,不认识。”
任何谎言难逃哪吒法眼,小少年眉心心微皱:“骗人!你睡梦里都在念叨他名字,一听就很重要!”
“呃……"慕姚没想到他听得这么清楚,一时词穷,只好老实道:“那、那可能是……前男友吧,毕竟他找我一会就不找了,大概是默认分手了。”“前男友?"哪吒眉毛皱得更紧了,“什么是前男友?”“呃,就是以前的男朋友……分手了的那种。“慕姚语气越发心虚,端起杯子抿了口蜜水。
哪吒沉默片刻,若有所思道:“那我就是你现在的男朋友了吧?”慕姚险些一口茶喷出来,惊得坐直了身子:“诶小鬼,哪能这么算的,你现在是我的朋友,挚友!”
挚友二字落入哪吒耳间,小少年几乎压抑不住嘴角弧度,满意地轻哼一声,可他折抹欢喜并未停留太久。
只见慕姚伸出三指,惊魂未定地闭眼,就对着天空一顿乱誓:“天地良心,我绝对没有恋童癖!不是那种喜欢小孩子的奇怪大人!请苍天辨忠奸!”哪吒听得目瞪口呆,姚姚嘴巴里总会冒些古怪词语来,但这不妨碍他听出她语气中的嫌弃。
他不满地嚷嚷起来:“你说谁是小孩子?我哪里差了!将来我可是要迷倒小娘子们的男子汉!”
慕姚一副你说啥我听不懂的严肃表情,才正经道:“但你现在就是个小童,不仅超绝儿童身材,个子还矮矮的,暂时就不要讨论这种大人话题了,而且我还是比较喜欢那种心胸宽广的男人。”
哪吒气得面色绯红,愈发貌若好女:“我心胸怎么不宽广了!”“我说的心胸宽广,不是这个意思。"慕姚一脸无辜。哪吒气得跳脚,双眼瞪得圆圆的,像两颗黑曜石:“我迟早长得比你高,到时候天天拿你脑袋当拐杖,看你还敢不敢说我矮!”话音一落,他便气鼓鼓地转身跑了,脚步踏得庭院花砖哒哒响,背影像一团火烧云直冲天去。
慕姚盯着他蹿远的身影,忽地笑出声来,她低头喝了一口甜滋滋的蜜水,心中却觉得十分搞笑。
接下来的几日,三太子院中氛围变得奇妙安静,准确来说,哪吒在单方面冷战。
黑发小少年一开始气鼓鼓地赌气,只等慕姚忍不住先低头来哄,谁知姚姚根本不咬钩,哪怕他板着脸故意不理她,慕姚像没察觉似的。她颇有种你狂任你狂,清风拂山岗的风流雅态。早上出府不知去哪忙碌,中午回来见他不理也不恼,行坐水云间悠闲地打坐修炼。
时间一长,哪吒倒是先冷静下来把自己哄好了。“哼……那敖甲不过是过去的人罢了,现在姚姚挚友是我。”他一边这样想,一边默默坐在庭中晒太阳,莲花池旁水光映着他如玉身影。手中握着一截竹枝,轻轻敲打水面,可他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望向慕姚常坐的藤椅,嘴角撇得更低了些。
可他也拉不下脸开口,毕竞是自己单方面要冷战……只不过心里那点委屈,现在是藏也藏不住,眼尾耷拉着,像只被抛下的小猫儿。慕姚看在眼里,笑在心头。
前几天还气势汹汹地冷战呢,如今不过几日,已然是小男儿情态毕露。成熟的大姐姐决定不计较那么多。
她看他实在落寞,才慢悠悠地走过去,故作随意地开口:“今儿天气不错,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哪吒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可又倔强地转过头去:“谁要跟你出去玩。”
“哦,那我一个人去了。"慕姚轻描淡写地转身。哪吒一个激灵,立马蹭地跳起来,一把拉住她衣角,仰着脸别扭地道:“那、那也不是不行…我今天刚好也没事。”东海金鳌岛,岛上矗立一座巨大仙殿,云雾缭绕间不时传来笑语喧哗。殿中正举行着一场盛会,华灯高悬,仙音缭绕,宛若琼楼玉宇降于凡尘。正中高位端坐一人,眉眼舒展和睦,姿容非常,头戴赤金仙冠,身披绣有丹鹤浮云的姜赤袍子,绸带缀玉,曳地流光。虽着仙袍却无仙气,反倒妖气暗涌,风姿无双。此人正是截教的通天教主,他乃一代魔仙之主,法力滔天,门徒众多。下方诸多弟子分坐左右,男男女女衣着鲜丽,神态张扬,笑语之间自带一股桀骜不驯之气,正是截教门下的诸修。
截教修炼理念主打一个截一线之生机,信奉逆天改命,因此通天教主收徒百无禁忌,诸修或生蛇目,或长狐耳,皆是妖修异士。今日人声鼎沸,是难得的放纵之时。
“不知教主今日唤我们来所为何事?”
“我瞧阐教又要暗戳戳地搞些什么事来,哼!”“那个位置给谁留的?离教主真近啊……”“你不知五百年前横空出世的柳相甲么,那可是教主跟前的大红人了!”就在此时,一人袍泽生风大步踏入殿中。
来者身形颀长,肩宽腰窄,一袭玄底金纹长袍,玉冠束着高髻,灰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