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早,不然半夜要饿了。”
她答应。
也就几句话功夫,厨房里的人端着食盒进厅堂,打开盖,往茶几上摆夜宵。她视线跟随着,一碗白粥,是他的,自己则是加了几滴辣椒油的云吞,外加一叠荔枝球。
做饭的师傅也够沉默寡言,一句没说,提起食盒跟着成姨离开。把堂屋留给他们二人。
吃一堑长一智,今天睡裙很长,曳到脚面,她将裙摆一拢,坐回去。傅程铭替她摆正汤匙,手撑着大腿,侧身问,“你今天晚上心情不太好。”“还行。”
唐小姐撇下他,自顾自的吃。
他失笑,眼神在她的嘴边落住脚,看她吃那么大口,近乎狼吞虎咽,不是为了填肚子,倒像和他伛气。
有不少人调侃他太懂女孩子的心事,也怀疑他在外面到底谈了多少个。但次次,他都反驳说,只是会观察人,观察那些微表情和语调。“是我来之前时小姐和你说了什么?”
又被猜准了。唐柏菲差点呛着,咳嗽两声,“你怎么知道。”傅程铭扯纸巾,递到她眼前,“先审视我自己,没问题的话就从别人身上找原因。”
“你没回来之前,我还以为你们很熟。"唐柏菲垂眼,拿勺子搅着汤,葱花在里面打转。
“是吗?又在给我编故事了。”
“那时小姐肯定不会骗我呀,不是她骗我,那就是你。”“你怎么知道她不会骗你。”
他笑着,下了定论。唐柏菲坐直,悄悄用余光看,他笑时嘴角没弧度,但会微眯着眼,眼睛里是冷静自持,是经过年岁洗礼后的寡言理智。“那么在你的故事里,她是我什么人。”
她脱口而出:“是你初恋。”
“很荒谬。”
唐柏菲悻悻地“哦"一声,继续埋头吃饭,这件事她不想深究,为表误会他的歉意,舀出一个云吞,放进那碗白粥里。“呐,吃吧。我从来不给别人夹东西,今天是第一次。你走大运了。”傅程铭哄她,“我的荣幸。”
快吃完,她听见外面雷雨交加,声音像洗澡时的花洒不断出水。成姨大喊,“这什么天儿啊,再下一夜该成灾了!你去把窗都关上!"朝外看去,成姨又拉来几个人,一群人穿着雨披打着伞,而伞被风吹得变了形。雨水也开始向厅堂里扫,地毯都湿了一边。成姨拾级而上,进来说不好了,“太太,你那间屋窗户没关,现在床单地毯全湿了,要没地方睡了。”
“啊,那怎么办。”
“再给你收拾一间出来吧。"成姨这样打算。眼下三个人,两个人都着急,也就傅程铭慢慢把粥喝了,来一句,“不用麻烦,睡我那个家就行。太晚了,你们去休息。”唐小姐睁大眼睛,看向他。而后者感受到目光,对她笑,“有再一再二,就不怕再三再四了。你说呢。”
就,又要睡一起了?
她的心跳快了,眼神飘忽不定,往往这时候人最忙了。她端起碗,把汤全喝光,又擦嘴,喝茶,再擦嘴…
成姨的半张脸在雨披里,忽然笑了,一拍手连声说好。她怎么没想到呢,结了婚的夫妻,本来就该往一张床上躺啊。“是我想得不周到了,我去拿床新被子。”傅程铭摇头,“我房里有。”
“还有拖鞋、浴巾、女孩子用的洗发水儿那些,您肯定没有吧。”他后知后觉笑笑,“那倒是。”
成姨简单规整点日用品,往傅程铭屋里搬,一一在架子上码好才离开。唐柏菲在他浴室里洗澡,往身上撩水,顺便环视四周,这儿没任何装饰,灰色陶瓷墙面、地砖,目光所及都寡淡无趣,她反手抱肩,甚至觉得有点冷。蜷起腿,下巴抵在双膝之间,她发呆。
过会儿要怎样顺理成章的出门、无所事事的往他床上躺,随后风轻云淡的入睡。唐小姐在做心理建设,不做足的话,无法从浴缸中离开。如果他们是同龄人,她还真不会这么紧张。但偏偏他比自己大那么多,他一副沉着冷静的样子,和她的心猿意马去比,更是高下立见。
她的过往傅程铭一定了如指掌,六岁开始上学,今年才从校园里出来。而他呢,他过去几十年的经历,从前,包括他相识什么人,他的家庭,她一概不知,他像一团朦胧的影子,笼罩在彼此之间。想起毛晚栗对她讲,你过于单纯,会看不懂他的。没错,她看不清傅程铭。又是听谁说来着,一个男人永远持重理智,情绪比惰性气体还稳定,那真的很可怕,因为他对每个人的态度都相同。唐柏菲往浴池里躺,莫名涌上不太好的情绪。
可能是胜负心作祟吧,她想做第一个特殊的人,第一个撕掉傅程铭面具的人,撕掉他的冷静、理智,和沉着。
或许她会在某年某月成功的。
当唐小姐出现这个想法,意味着她将会在未来乘一座轮渡,站在甲板上,迎着夕阳西下,不知航向和目的地。类似于过去百年间的某位太太,泪水打湿报纸,后将它揉烂了,扔海里。
水蒸气腾着脸,她双颊泛起红。
从水里出来,擦身体,吹头发,套好睡裙走出去。推开门。外面一股冷气直冲来,她打个颤。傅程铭看过去,“洗完了。”
“嗯。”
她一头黑发披散着,衬得皮肤更白皙,像块儿羊脂玉,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