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光线暗。
他站在廊道口的窗边翻消息,看见她打来五个电话,他一个没接,微信还拍拍头像,他仍然没回。
不消说,人肯定是生气了。
那天答应过她,要在庄园等她,消息也得在规定时间回,可他都食言了。多年来他难得心慌,半刻不停地给唐小姐回电话。等接通时,心急手慢的点烟,表面看上去倒仍旧慢条斯理。火苗舔舐烟头,恰好电话被挂断,他手一抖,烧了下指尖。再打一次,被挂断。
第二次、第三次也是。
此刻的伦敦时值下午一点。
唐柏菲和毛晚栗进了内场排练,一圈下来,正在后台补妆。衣服不方便,刑亦合替她们保管手机。
刑少爷垂眸看屏幕的来电显示,皱着眉,毫不犹豫按下红键。傅程铭单手叉腰,烟也不想抽了,连带着打火机扔窗畔上。罕见的一声叹息后,人也就此离开。
会议开到将近尾声时,秘书推门进来,说林教授心脏不舒服,要您即刻去找她。
跟赶场似的,傅程铭又坐车回三里河,在车里,秘书感叹,机器也得充电散热呢,您这刚从国外回来,时差都来不及倒,根本是二十四个钟头连轴转。瞧着都累,好歹歇歇呢。
傅程铭只笑笑,揉着鼻梁的穴位,“张绍经去哪儿了,怎么要你来开车。”秘书说,“哦,他最近请假,家人做手术。”“嗯,"傅程铭问,“奶奶打电话的时候语气怎么样,有没有气紧。”“这倒没有,我听着是正常的。”
他垂眼,了然。是单纯找个由头叫他回去。轿厢闷,他歘下车窗,想吹吹自然风。可惜,农历六月的北京,夜间也浮起热浪,山水都烫,凝滞的空气里带点白玉兰香。他不爱闻花香,阖上窗。
秘书通过后视镜看了傅程铭一眼,“您是身体不舒服吗?先去医院看看吧。”
他声音懒洋洋的,“不用,就是热。”
秘书又把空调温度调低。风也开大。
车拐进小区,在楼底停稳。傅程铭下车进了单元门,拾阶而上,站防盗门口敲了三次。
门里响起一阵脚步声,步调快,不像是奶奶。果然,开门后冯圣法赫然出现在眼前,后面还站着季崇严,前者照样没正行,后者面容严肃。
“大忙人儿来了,"冯圣法让傅程铭进去,顺手关好门,“自己和奶奶说。”他与季崇严交换一个眼神,又看向奶奶,“您找我来,是不是为了昨天的事故。”
林婉珍正坐沙发上,连余光都不肯施舍他,“你就站那儿跟我说话,敢进一步试试看。”
傅程铭颔首,待在门口的鞋柜旁边。
冯圣法拿胳膊肘怼季崇严,口型示意:咱坐不坐?老太太忒吓人了。季崇严摇摇头。不坐。
他们俩读初三那年,冯圣法在小学部上四年级,三个人也一起被罚站过,就站办公室里,和今天没什么区别。
罚站半晌后,林婉珍开了口,“时菁买通人干的,是吧。”傅程铭说,“是。”
“不用我替你分析她做蠢事儿的原因吧。”他只思考片刻,说得清晰条理,“人没死事小,但有了事故必须和记者澄清,我就算不出面,也得和她同行一段时间。倘或那人真死了,她也能搬出时本常帮我过这关,我反倒欠她个人情。”
林婉珍说,“我看你很清醒,没糊涂,怎么她加项目的时候你不拦着。”“我人不在北京,准备去伦敦,底下人拦不住她。”“去伦敦?干什么去,要走整整一个月。“林婉珍高声问,“你一年也就休息七天,现在是自己给自己放长假?”
原因傅程铭不会说,只沉默着听训。
“你太松懈了,知道吗?”
“你爸有二把手忠心耿耿的帮着,他可以放松,你没有,你要记住,你一走那身后是没人的。别说底下人拦不住,那是懒得为你得罪人。”“你不盯着就要被人钻空子,今天是她,明天又是谁。”“帮衬你爸的人要么退休,要么去世了。不过,你也别埋怨自己处境棘手,像你这样一出生就能平步青云有人荫蔽的,没几个人能看顺眼了。”冯圣法说,“奶奶,没人敢算计他。这回是感情方面的问题,难免。时小姐喜欢他,畜生都能瞧出来。”
“是她做错了,我会教育她,"顿了会儿,林婉珍突然提及,“听说她最近闹离婚?″
冯圣法说是。
她看向傅程铭,“那八成是为了你,感情上的事说不清,你打算怎么解决。”
傅程铭勉强一笑,“和之前一样,冷处理就可以。”“对喽,冷处理,"冯圣法附和他,“她肯定不敢有下回了,不用刻意留心。“总不能以防后患把她娶了吧。”
“那不完了么,想嫁傅董的人多了,照这样小姐们都闹事儿,你全娶?满清权贵封建余孽啊你。”
什么混账话,傅程铭板着脸看冯圣法。
林婉珍倒被哄笑了,“不管怎样,明后天你得和她应付记者,这逃不过。”他应下。
时菁的算计在此,无论人死与否,哪怕她被揭发了,事故都是客观存在的,他必须和她统一战线。
同时,正如林婉珍嘱托的:“不要把她做的事儿暴露出来,知道吗?这种事情,越简单越好。闹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