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学,"聊了半天她放松下来,靠着沙发,反向奶奶摆大道理,“人长嘴说话就是为了传递信息。”
“所以说话都直白点多好,大家都能听懂,不用麻烦不用心累。”“人和人嘛真诚一点,喜欢,讨厌,这几个字也不难说啊。”她还想继续辩驳,但及时刹住了。
林婉珍侧身笑看她,转头搬出茶几抽屉里的饼干桶,盖子一开,指节敲了敲,“吃点东西,赶快把嘴堵上吧。哪儿来这一套套的大道理。”正好唐小姐饿得肚子疼,猫眼往里看,伸手抓了一把小包装的点心,咧着嘴笑,“谢谢奶奶。”
“以前吃过吗?你们香港有没有。”
她说,都很少见到。林婉珍把各样翻出两袋,摆给她看,艾窝窝,驴打滚,茯苓饼,豌豆黄,翻毛月饼,自来红、自来白,糖火烧和蜜三刀。“过年学生送的,我牙不行,血糖也高,吃不了甜的,你爱吃哪个就拿回去好了。”
这举动很像她亲奶奶,又或许每个奶奶都那样,小辈去家里总要拿一堆吃的投喂。
她双手将点心全拢回桶里,直接抱着桶吃。人优哉游哉靠住沙发背,一口一块儿,和林婉珍安安静静待了一下午。吃太甜了嗓子不舒服就喝水,水喝寡淡了就吃,反反复复,最后实在撑得不行。
半途奶奶咳嗽挺厉害,她想发消息和傅程铭汇报情况,毕竟不能只顾吃。林婉珍拦下她,“把手机放了,不要天天盯着看。”她迫于威严只好听话,小声喃喃着,“他好像晚上才来,那,不看手机怎么熬时间。”
奶奶一指,“去书房拿本书看都比抱着手机强,或者临帖子写硬笔软笔,你选。”
几经纠结后,“还是看书吧。”
看书比写字轻松,不用动笔,万一有不枯燥的小说呢。结果进书房找了半天,全是什么原版四大名著,三言二拍,资治通鉴全本,甚至没外国名著的影子。
后来将近三小时,唐小姐生无可恋地捧着资治通鉴,在无法克制的哈欠中勉强翻完了。
只是翻,根本没过脑子,也仅仅是翻译文。窗外天色渐暗,夕阳西下,晚霞的光铺在地面,院里的说笑声传上来。她双目无神地盯着,眼前的字逐渐模糊,这么僵持了好久没翻页。傅程铭什么时候回来,怎么还不回来,她俨然把他当成救命稻草了。现在拿不上手机,没法联系,索性偷偷闭眼,开始用意念召唤。林婉珍发现她偷懒,“读着读着睡着了?”她猛地坐直,狡辩一句,“没有。”
“那你怎么闭着眼睛。”
“我是想,想给您倒杯水,"她尽量找补,但一端暖壶,轻飘飘的,"呀,没了,我去烧一壶。”
“你不会吧。”
奶奶正审视着,她嘴硬的梗脖子,“我会。”唐小姐扔下砖头似的书,踩着拖鞋匆匆逃离。在厨房找了半天没看见电热水壶。
眼前只有光秃秃的、用旧了的燃气灶。
瓷砖墙面贴着塑料膜,上头还残留着多年的油烟痕迹,大概难以洗去了。她从来没进过厨房,有点不知所措。
原地站了几分钟,到最后还是靠手机搜教程,乱中有序的接水,把壶架在灶头上。
这一串动作下来她揉揉手腕,再学怎么打火。按住,朝右拧,火苗瞬间燃起,舔舐着不锈钢底。指尖有热浪,她吓到了,急匆匆抬起手。
等了十几分钟,暖壶开始叫,声音尖锐。她空手去提,被实打实烫了下。垫个毛巾就可以了,对,她随便找一块儿放水下冲。水管出水掺杂着暖壶放气,客厅开关门的声音她没听见,只一心拧住水龙头,叠毛巾。
把毛巾盖到掌心上,感觉身后有人。
都没来得及回头,斜里伸出一只熟悉的手,绕过她身前把煤气一扭,响声戛然而止。
是右手,没腕表和无名指那枚婚戒,中指有不明显的薄茧。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冷色调皮肤的手背上血管根根排布。他接毛巾时专门摸她的手,从脉搏到指尖,慢慢地、不轻不重地相互摩擦一阵,干燥的温热也滞留片刻,还带着痒。在眼神交流前先完成了肢体接触,静悄悄的,是不动声色的暖昧。唐小姐左手摸右手,摸他摸过的地方,无声地笑着看他把水壶提起,稳稳放在垫了抹布的台面上。
家很小,隔音也不好,她想说话但不敢,只能眼巴巴盯着傅程铭。他顺手擦干灶台,把抹布挂回墙上,半点不生疏,好像经常做家务。一切收拾完,傅程铭垂眸,瞧那双眼亮晶晶的仰视自己,跟看救星似的。他不禁笑笑,女孩子热情地往前扑,紧紧环住他的腰。依旧是久旱逢甘霖的夸张表情,唐小姐在他怀里仰起头,做个哭脸。傅程铭配合她演戏,克制住笑意,拇指按在她眼尾一左一右假装擦泪。他想问问今天怎么了,热情得反常,又假哭着撒娇。正要开口,她瞪大眼睛,垫脚抬手捂他的嘴。口型提醒他,奶奶在外面能听见,别说话呀。
唇边是女孩子细腻的手心,护手霜的淡香涌入鼻端,傅程铭用视线困着她。他抬眉,在问为什么?
她无声地回,不知道,反正让长辈听见我和你说话,我会不好意思。接着要说一大堆,她不确定他能不能看懂嘴型,只好换成最低的音量,沙沙的,“还有还有,今天奶奶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