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出声:“理由。”
仍然是这么平稳的声线,甚至很难听出情绪的波动。
江兰时双手掩面,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唇,想将所有的呜咽声都收在喉咙里。
而后她却感受到梁叙的手轻轻覆上她挡着脸的双手,还带着记忆里的那股温热。
她似乎听到梁叙微微叹息了声:“用纸巾擦擦。”
桌面上传来一阵轻微的摩擦声,应该是梁叙将抽纸盒推到了她这边。
沉稳的声线再度传入她的耳中:“我知道结婚这三年,我忙于时安和梁氏的事情,让你受了很多委屈,但是我想知道,促使你做出这个决定的直接原因是什么?”
梁叙越是冷静,江兰时就觉得自己这么多的犹豫和情绪都像是笑话一般,他甚至没有半句安慰的话。
可是,他本来就该是这样子的,不是吗?
江兰时,你还在对他抱有怎样的期待?三年了,你还不懂吗?
算了。
“算了”这两个字再次从江兰时的头顶飘过。
江兰时竭力地将自己地情绪收敛了,又连着从手边的抽纸盒里抽出几张纸来,才堪堪将自己脸上的泪痕才干净。
将要启口的时候,她张了张唇,却没有说出半个字来。
她的喉咙中像是塞了一团干涩的棉花一样,让她连呼吸都是艰难的。
她轻轻喘息,看向梁叙,即使已经缓了许久,却仍然无法避免声线的颤抖:“因感情破裂导致的离婚,还需要理由吗?”
梁叙拧了拧眉,语调迟缓地问:“感情破裂?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江兰时怔愣了一瞬,忽然自嘲地一笑。
对了,梁叙对她从来没有感情,又何来破裂之说?
梁叙看见江兰时笑,像是没有理解她的意思一样,于是朝里蜷了蜷自己的手指:“抱歉,我只是想知道,在这段婚姻里,我有哪里没有做好?”
听到这句话时,江兰时觉得自己的下肢都在发麻。
为什么一定要问理由?为什么一定要逼她将自己所有的伤口都裸露在明面上?
是为了从她这里吸取教训,然后引以为戒,好在他的那位白月光跟前表现吗?
泪水刺激地她的眼眶有些酸疼,“梁叙,我说离婚,但是有条件。”
“你讲。”
梁叙说着探出手,想要将她散乱在额前的发丝拨到旁边,却被江兰时躲开了,他的手在空中悬停了一会儿,又收了回去。
江兰时深吸了口气:“三年前结婚的时候,我们没有度过蜜月,离婚前补上吧,你如果同意的话,我们尽快签协议然后去民政局办手续,等回来后,冷静期也就过了,正好去办下一个手续,这之后我不会再纠缠你,只是希望,你可以扮演好一个丈夫的角色,敬我、重我。”
江兰时说这些话的时候语速有些快,她全程闭着眼睛,不去看梁叙一眼。
连最后那个“爱我”,她也没勇气去说。
刚结婚那会儿,年轻人都流行去度蜜月,但是她和梁叙也没有,甚至在婚后第三天就飞去了纽约,一个月后,才回国。
梁叙坐在餐桌前,语气平淡的像是随口一问:“我们要去度蜜月么?”
很不巧的是,江兰时手里的实验正进行到关键期。
“我实验室最近有些走不开,后面再说吧。”
梁叙果然没有再“争取”半分,只说:“好,一切按你的意思来。”
梁叙那双眼睛看向她时,淡漠中总是带着些平和,江兰时怕自己再次沦陷。
说完这句后,江兰时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但这次梁叙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回应了她:“我不同意。”
江兰时颇是惊愕地抬眼看向他。
为什么不同意?
她搞不懂梁叙,明明一点也不在乎她的情绪和感受,明明故意让她看见电脑里那个“关于她”的文件夹,却在她提出离婚的时候绕了如此大的一个圈子说不同意。
玩弄她的感情很有趣吗?还是说不是不想离婚,是不想陪她过那个“蜜月”。
这次换她问梁叙了:“原因。”
梁叙压着眉心,像是很烦躁一样地想松一松领口,却忘了自己身上穿着的是居家服。
“时安底下有个分公司最近正在准备在深交所上市,时安的企业形象不能有任何程度的损伤,过段时间再说。”
梁叙说着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又问道:“你今天去医院了?”
江兰时没吭声,但却止不住的好奇,梁叙怎么会知道她今天去医院了,莫非他还是有那么一些在意和关心她的?
梁叙接着解释:“你的车前窗上有中心医院的宣传塑料扇子。”
看来还是自己多想了。
江兰时轻声应了声,关于病情,她不太想和梁叙提。
梁叙知道她的病情后,恐怕更不会同意离婚前蜜月这个条件。
情感上,梁叙会不会坚持让她化疗她不知道,但她清楚,梁叙是一个成功的商人。
婚内丧偶,梁叙在她死后还能做出一副深情的样子,提升个人公众形象,但若是离婚后她死了,那现在的媒体,少不了对他的攻讦,同时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