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月唇角微抿,指尖掐入掌心,心底翻涌起一阵薄怒。
又是谢临渊。
下手真没个轻重!
萧戟常年舞刀弄枪,受伤是家常便饭,挨了谢临渊一顿打,他并没有放在心里。
萧戟抬起眸子,目光在江初月白皙如玉的面庞扫了一圈,他轻声说:“抱歉,那日是我冲动。”
江初月闻言轻笑:“无妨的。”
再深的巴掌印,时日久了也会消失。
就像她对萧戟的那点心思,再浓烈,也终有消散的一日。
她不可能永远留在萧府,正如萧戟永远不会属于她一人。
萧戟忽地举起三根手指头,眸色认真发誓:“那日是我的错。我发誓,往后余生绝不会再伤你分毫。我会护你一生。”
江初月唇角弯起很浅的弧度,温声说:“我知道,多谢兄长庇护。”
“兄长“二字是最锋利的利刃,刺进萧戟心口。
他指节悄然攥得发白,却终是未发一言。
正好这时,萧老夫人身边的老嬷嬷捧着一个匣子进屋。老嬷嬷瞧见萧戟,忙打招呼:“见过将军。”
萧戟问:“你来作甚?”
老嬷嬷笑盈盈道:“老夫人前两日让绣娘缝制了一套衣裙,特意遣奴婢给二小姐送来。过些日子二小姐出门,可穿这套衣裙。”
老嬷嬷将衣裙奉上。
江初月道:“替我谢谢祖母。”
老嬷嬷恭敬行礼,转身离去。
萧戟随意瞥了一眼,那套衣裙布料极好,绣工精致。萧戟随口询问:“穿这么漂亮的衣裙,是要去哪里?”
江初月回答:“祖母带我去孙家。”
那日挨了萧戟一巴掌后,算是彻底把江初月打清醒了。她知道,无论自己多喜欢萧戟,她必须把这段见不得光的感情割舍。
所以她答应萧老夫人,去见见孙家儿郎。
若是相看合适,婚事就可以定下来了。
“孙家?”萧戟浓眉深皱,这才意识到江初月要出门议亲。
萧戟心里涌起一股无名怒火。
他冷冷道:“孙家门楣低,哪攀得上我萧家?”
江初月垂下眉眼:“听祖母说,孙家儿郎俊秀博学,人品俱佳。”
萧戟咻地站起来,指节因用力泛白,手背青筋暴起。
他不想再待在此处,生怕自己干出过激的事,只能找个借口道:“姜氏这两日身子不爽,我先去看看她。”
萧戟拂袖离去。
江初月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透过轩窗望去,萧戟笔挺的背影渐消在朦胧月光中。
江初月摁住发痛的心口,缓了好一会儿,才叫来宝珠:“宝珠,你从匣子里找些消肿化瘀的药,给兄长送去。”
萧戟被摄政王打了一顿,脸上的伤还没消肿。
宝珠很快找到药膏,正要出门送药,江初月忽然又叫住她:“不必了。”
萧戟身边已经有姜氏,不再需要江初月的关怀。
江初月在努力克制自己,让自己不去关心萧戟。割舍一段深埋多年的感情真的很难,但她已经必须得尝试放弃了。
...
过了几日,天气晴好。
萧老夫人命人备好马车,她带着江初月前去孙家做客。
江初月进了马车,乖顺地坐好。萧老夫人上下打量一番,流露出满意之色,又有些暗暗担忧。
江初月没错过祖母眼里的愁容,她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装扮,疑惑道:“祖母,是我穿的不合适吗?”
萧老夫人感慨道:“合适,自然合适。整个京城,挑不出比我孙女模样更好的姑娘了。”
江初月正是花儿似的年龄,这些年被萧老夫人教养得知书达理,端庄秀美。
江初月端坐在车厢内,月白织金罗裙的裙摆如水纹般铺展开来,衬得她宛如一枝俏丽的白玉兰。
模样极美。
萧老夫人心里暗暗担忧,江初月长得这般好,也不知小小的孙家能不能守住。
美人总是多灾。
若没有强势的夫家护着,女子的相貌太惹眼,总容易引来麻烦。
“老夫人,前面是摄政王府的仪驾。”马夫忽然出声提醒。
长街上,摄政王的乌金檀木马车迎面驶来,和萧府马车相遇。
马夫将马车赶到路边,避让摄政王豪华马车。毕竟是权势滔天生的摄政王,萧老夫人和江初月需要下车问候。
江初月戴着帷帽,遮挡面容。
她心里纳闷,怎么最近回回出门都能碰见谢临渊?好生倒霉。
萧老夫人带着江初月行礼。
乌金檀木马车停靠,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探出来,谢临渊冷峻面孔出现。他的声音像是浸了冰:“萧老夫人这是要去何处?”
萧老夫人回答:“老身带孙女去访友。”
谢临渊扫了眼江初月身上的月白织金罗裙,意味深长道:“原来是访友。”
他语气很冷。
萧老夫人听出几分不悦,她抬眸,只见坐在乌金檀木马车里的男人眉眼冷峻锋利。萧老夫人也看见他大拇指上佩戴的墨玉扳指。
车帘“唰“地落下,摄政王府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