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恒文心中一动,打开锦囊。
锦囊之内,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枚用上好青铜打造的虎符,但却只有残缺的一角!
杨恒文瞳孔骤然一缩,握着那半块虎符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皇帝,这又是在下怎样的一盘棋?
杨恒文捏着那半块入手冰凉的虎符,指尖甚至能感受到岁月在其上留下的斑驳刻痕。
锦囊中的这枚残缺虎符,在他心湖掀起了滔天巨浪。
赏赐?这更像是无声的警告与期许,甚至是一把双刃剑!
皇帝,究竟知道了多少?他又想让自己,去做什么?
“杨二爷,”钱枫脸上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却又带着几分高深莫测的笑容,“陛下还让下官转告二爷一句话: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还望二爷,好自为之。”
杨恒文眨了眨眼,脸上迅速堆起那副招牌式的憨傻笑容,小心翼翼地将那半块虎符捧在手心,翻来覆去地看。
“钱大人,这黑乎乎的铁片片,是好东西吗?”他歪着脑袋,一脸天真地问,“能换糖葫芦吃不?还是能换个大宅子,养好多好多小鸡小鸭?”
钱枫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却只是微微一笑,拱手道:“陛下的赏赐,自然是无价之宝。下官公务在身,便不多打扰杨二爷了。”
说罢,钱枫便转身离去,留下杨恒文一人,对着那半块虎符发呆。
芷荷与已经换过伤药,精神好了许多的庄延快步走了进来。
当他们看到杨恒文手中那半块造型古朴、刻着繁复纹路的虎符时,二人脸色皆是一变。
“夫君(二爷),这……”芷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庄延更是瞳孔一缩,他久在市井,也曾听闻过军中虎符的传说,这东西,绝非寻常!
杨家,沉寂了太久的杨家,难道真的要……
他看向杨恒文,这位平日里疯疯傻傻的二爷,此刻脸上虽然还带着几分痴气,但那双眼睛深处,却似有星河流转,深不可测。
杨恒文将那半块虎符小心翼翼地贴身收好,咧嘴一笑:“嘿嘿,皇上赏的好东西,一定能换好多好多好吃的!”
青州事了,杨恒文一行启程返回京城。
马车内,庄延看着杨恒文的眼神,早已从最初的感激,变成了近乎狂热的崇敬与信服。
这位二爷,看似疯癫,实则胸有丘壑,手段通天!青州一行,他算是彻底明白了,跟着杨二爷,才有真正的出路。
“二爷,从今往后,庄延这条命,就是您的了!”庄延跪在杨恒文面前,声音铿锵有力。
杨恒文依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摆摆手道:“哎呀,快起来快起来,地上凉。以后好好帮我管着粮庄,多赚钱,我才能买更多好吃的!”
栾波骑马跟在车队一侧,时不时瞟向杨恒文的马车,心中百感交集。
此番青州之行,他才算真正见识了这位杨二爷的“本事”。那些看似巧合的化险为夷,如今想来,分明是运筹帷幄,步步为营!
二皇子让他监视,可他现在,对这位杨二爷,更多的是敬畏。
回到京城,消息早已传开。
二皇子李弘景因为“及时”向朝廷举报警中有人勾结青州地方官吏,意图不轨,龙颜大悦,得了皇帝不少赏赐,在朝中的声势又涨了几分。
而东宫太子李弘煜,则因为青州之事被隐晦牵连——那些顶尖杀手的来路,皇帝即便没有直接证据,心中也已了然。再加上之前御赐牌匾被污一事,太子接连受挫,被皇帝不轻不重地敲打了几句,面子上很不好看。
杨恒文回到杨府,第一时间便去了杨老太君的院子。
屏退左右,他将那半块虎符取出,恭恭敬敬地递到老太君面前。
杨老太君原本闭目养神,当她看到那半块熟悉的虎符残角时,骤然睁开了双眼,那双饱经风霜的眸子里,瞬间涌上了激动与复杂的光芒。
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接过那半块虎符,指尖摩挲着上面冰冷的纹路,眼眶竟渐渐湿润。
“恒文……”老太君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这……这是你祖父当年……杨家军……‘玄甲’……”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激荡的心绪,看向杨恒文的眼神变得无比凝重:“皇上,皇上这是要我们杨家……恒文,你务必万万小心!这潭水,太深了!皇上的心思,比渊海更难测啊!”
杨恒文郑重地点了点头:“孙儿明白。”
他清楚,这半块虎符,是机遇,更是千斤重担。
回到自己的院子,杨恒文将那半块虎符放在灯下仔细端详。
虎符的断口处并不平整,显然是被人强行掰断。上面的纹路虽然古老,却依稀能辨认出一种猛兽的图腾。
“玄甲……”他低声念着祖母方才失神时说出的两个字。
他隐约记得,杨家军最辉煌之时,麾下确有一支战无不胜的精锐铁骑,番号便是“玄甲军”,而调动玄甲军的兵符,据说便是这种猛兽图腾的虎符。
皇帝给他这半块残符,难道是在暗示他,去寻找杨家失落的力量,去整合那些可能还散落在各处的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