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软,耳根子也软,倒真像是水做的。
白日徐可心醒来时,胸口沉闷不堪,整个人被紧紧环抱,有力的双臂横在她身前,温热的呼吸打在颈后。
她怔愣良久才回过神,不知晓大人是在何时醒来的,徐可心小心握住男人的手臂,想要挪开。
她方抬起些许,眼见要挪开,手臂忽得收紧,紧紧揽住她的腰,将她抱回怀里。
徐可心身子微僵,以为他醒来了,轻轻唤了一声大人,良久未得到回应。
男人的手臂横在她身前,她动弹不得,徐可心害怕吵到他,只安静枕着他的手臂,想等他醒来。
大人过去每每凌晨之前就醒来,但今日不知怎么回事,一直没有醒来的征兆。
徐可心醒了又睡,睡了又醒,直到午时,想着大人还未服用汤药,她才再次尝试挪开男人的手臂。
这次只用了些许力气就挪开了。
徐可心松了口气,下床去寻丫鬟,让她们准备汤药过来。
过了半晌,丫鬟头戴面巾,端着一碗汤药走进。
徐可心方要接过,丫鬟犹豫片刻,迟疑道,“五姨娘,管家说了,等下太医会前来为大人医治,不宜被打扰,劳烦姨娘先回听雨阁。”
徐可心抬起的手一顿,回头看了躺在床上的男人一眼,虽不舍得离开,但也不想留在这里误事。
她犹豫半晌,告诉丫鬟,等大人醒来前去听雨阁知会她,才依依不舍离了厢房。
恐小妹被自己染上病气,她回去后有意躲着徐念安,让她在房中练琴,自己则去小厨房准备药膳。
大人的身子太消瘦了,徐可心守在瓦罐前,心上惦念大人的身子,脸上也没有多少笑意。
未等得到丫鬟的传唤,她就端着药膳前去厢房。
昨日得了夫人的命令,她也少了顾虑,不必担心会被正院的下人赶走。
书房。
她刚走到厢房前,却见门前多了两个侍卫,两人手持长刀守在门前。
见她过来,侍卫抬手拦在她身前,“姨娘,大人重病,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分明昨日还无人阻拦,今日却派人守在外面,徐可心面色一凝,慌乱道,“大人的病情加重了?”
“姨娘多虑了,只是大人需要清净,不想被人打扰。”侍卫平静解释。
知道大人无事,徐可心松了口气,看向侍卫,“可否帮我送进去?这是我刚熬好的药膳,生津止渴……”
未等她说完,侍卫先道,“有太医为大人诊治,姨娘还是把这药膳带回去罢。”
徐可心端着食盒,在门前站了片刻,才缓缓点头。
的确如侍卫所言,太医会为大人诊治,她做的药膳终归比不上太医开的方子。
但既然已经做了,无人食用也可惜,徐可心看了眼天色,知晓两个侍卫要换班,她端起食盒轻声道,“你们守在大人门外劳累多时,这药膳便送给你们了。”
两个侍卫彼此对视一眼,见她面色诚恳,这次没有再推脱,接了过去。
“谢过姨娘了。”
徐可心又交代他们几句,才挪着步子离开。
临近午时,门前的侍卫换班。
管家端着汤药走了进来,却见一个食盒摆放在桌面上,还未打开。
按理说书院的丫鬟们训练有素,没道理只送来食盒但不摆放菜肴,也不怕被责罚。
管家压下心中疑惑,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端着汤药走上前。
男人坐在床前,斜斜倚着床楹,手中拿着一本公文。
管家放下药碗,想着大人还未用午膳,他向桌前走去,“大人,应用午膳了。”
他方要打开食盒,男人先淡声道:
“扔了。”
扔了?
管家眸色不解,方以为丫鬟们办事不力惹大人不快时,几个丫鬟端着食盒走进,略微行礼后,拿出里面的午膳。
管家彻底不明白了。
门外有侍卫阻拦,这食盒到底从哪里来的?
不过大人说扔了,他也未敢多问,命一个丫鬟将食盒拿走倒掉。
听雨阁。
徐可心回去后心上仍惦念大人,用膳时也吃不下什么东西,只过了半日,人就面色凝重,耷拉着眼皮,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好似她也得了重病一般。
隔日,她依旧放心不下。
思虑再三,徐可心端着做好的雪梨银耳汤,跑去书房探望。
府中上下都知晓大人得了肺痨,众人鲜少靠近书院,门前格外冷清。
丫鬟们在看到她前去书院时,也不似往日那般紧盯着她,纷纷避让,生怕被她染上病气。
厢房前,管家刚领命离开,迎面撞上徐可心,看到她手中的食盒,管家忽得想起昨日大人命他扔掉的那个,霎时明白,原是五姨娘送来的。
见她快步上前,管家先拦下她,叹气道,“姨娘止步。”
徐可心端着食盒,温声解释,“我准备了雪梨银耳汤,想进去送给大人。”
“姨娘,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大人病重,每日过口的东西都应经过太医的手。”
“大人不会食用你送来的东西,姨娘还是请回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