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可能是,自浆果地临行前,握住过自己手的明珩
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测,岁雪也顾不得地上的剑照霜怎么样了,提起裙角就往关押玄礼的地牢赶去。
她在牢门前蹲下身,挑拣了一枝极纤细的树枝,朝锁孔处戳了戳。
再拿出来时,枝头处果然沾染了一些印泥。
她拧眉,仔细回忆起事情始末。
她记得,自己临行前,明珩牵住自己手。
那应该是唯一复刻钥匙的机会。
如果是牵手的话,有什么地方可以藏印泥呢。
莫非是——
指甲?
只要她视线给指甲染上丹蔻,再往指甲缝里塞一些印泥,等到牵手的时候,就可以顺势用指甲去够自己袖口的钥匙。
如此看来,整个犯案过程倒是不难。
按照这个逻辑来看,案发那天,明珩率领众人先于她一步聚集案发现场的诡异之处,就有了解释了。
一切似乎都很合理。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真正的问题反而就来了。
自己要如何证明她是凶手呢?
三日之后,明珩的指甲早就被洗的干干净净了,哪里来的什么证据。
而且,就算放走玄礼一案有了突破,那具无头狐尸的进度却还卡着呢。
岁雪叹了口气。
要用什么办法去指证明珩比较好呢呢?
思绪刚起,身后就突然传来灭明的声音。
“其实统领不用想办法指证的。”
“我们既然掌权,那就该把权力利用起来。”
岁雪一怔,应声回头。
发怔的并不是灭明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是奇怪——
奇怪眼前这个人的脑子,到底为什么能这么好使。
他不仅算到了凶手是明珩,还清清楚楚的把自己的每一步都给摸清楚了。
说白了,就是你若算八步,他不仅能算到你算到的八步,还能把往后将近八十步都能算好。
聪明到可怕。
岁雪下意识有些害怕和眼前的人对峙,避而不答他的问题,反而。
“你到底想如何?”
灭明将指尖轻叩栏杆,整个人斜靠在牢门上,以半环的姿态将她圈在怀中。
岁雪皱眉,微不可查的退了一步。
他眼底闪过受伤,但很快便压了下去。
随后装作自然道。
“臣可以直接杀了她。”
“然后再随便伪造什么证据安在她头上,不就行了么?”
岁雪闻言,眉头蹙的更深。
这种行为——
和嫁祸没什么两样吧?
只消一眼,灭明瞬间读懂她的心思。
叹了口气,他蹲下身和她平视。
“第一,臣可以确定首领的推理是对的。”
“第二,私放战俘,本就是死罪。”
“第三,您难道不讨厌她么?”
讨厌她,么?
岁雪垂眸,没有作声。
“首领可别告诉臣,就算她屡次三番的嘲弄您、带着旁人孤立您,您也不会讨厌她?”
说到这里,灭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还是说,首领什么时候变善良了?善良得,臣都认不出来了。”
这话说的可真够戳人心窝子的。
岁雪是很讨厌明珩没错,只是——
刚想反驳,他的指腹却抵在她的双唇,制止道。
“好了。”
他俯身,离她更近。
“您只需一句话,杀还是不杀。”
岁雪默然。
杀,的确不人道。
但是不杀,毫无疑问是在给自己的前路埋隐患。
明珩的算计,真是从来没给她留余地,招招致命。
那既然如此。
对于岁雪这种权衡利弊的人来说,与其自埋隐患,那不如颠覆道德。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那她本就不是个好人,那不如把恶女做到极致好了。
思罢,她抬眸,眼底被冷寂覆盖。
“罢了,那就斩草除根吧。”
灭明闻言,总算笑了。
“这才是我认识的统领。”
这才是,原主该有的样子吧。
毕竟兽世嘛,优胜劣汰,弱肉强食。
今天她不杀明珩,明珩来日也不会放过自己。
那既然如此,就杀了好了。
可是为什么,自己心里却有那么一点点不适感。
虽然很微弱,但就是存在。
她有些难受的揉了揉眉心。
灭明注意到她的动作,下意识伸出右手想替她抚平眉心。
但刚一伸手,就注意到自己鲜血淋漓的伤口。
怕把她额头弄脏,于是他垂下右手,改换成左手,替她揉了揉太阳穴。
“无妨,这笔人命算在臣头上。”
“您就当是臣蛊惑您、诱骗您犯下如此残忍之事的。”
“臣手上人命也不少,左不过也不差这么一条。”
他说的云淡风轻,却反倒让岁雪心酸起来。
她叹息一声。
“何苦这么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