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3)

商月楹是跌跌撞撞闯回花韵阁的。

四肢发麻,胸闷气短,一张俏脸发白得紧。

她身后的春桃也没好到哪里去,搀她坐下的那双手都微颤着。

西厢墙角顶上的烟囱还涌着一波浓浓白烟,荣妈妈与秋雨都去了小厨房忙活,廊下伺候的二等婢女见主仆二人见了鬼似的受惊神情都有些讶然,只碍着不得窥探主子隐密,便又将脑袋低了下去。

寝屋的门被掩紧,春桃紧了紧心神,强迫自己哆嗦着开口:“......夫人,好多血。”

商月楹两片红唇复而抿成一条直线,而心内那根提了一日的另一条线,终是断成两截,断得干脆。

她呆立片刻,忽而歪了身子撑在妆台边缘,勉强逼迫自个坐稳。

他如何能顶着宋清时那张脸,荡一丝那样的笑,那般轻而易举就取了旁人的性命?

耳闻他手段狠戾,而今亲眼目睹,近乎天差地别。

尤其那双慢条斯理擦拭血迹的手。

那双手,从前抚摸她脖颈时也是那样轻柔,那样缓慢。

商月楹闭了闭眼,心中发怵,“春桃,别、别抖了,我也怕......”

嫁与他第一日,她被激得起疹子。

第二日,她被吓得如鹌鹑般躲在这房里。

叫她如何不恼他,如何不怨他,如何不惧他。

霎时,商月楹那少得可怜的窃喜消散得一干二净。

窗外响起脚步声,而后绮窗被屈指叩响,“出来。”

是薛瞻的声音。

商月楹睁大双目望一眼春桃,头晃得仿若拨浪鼓。

她小声央道:“快将他劝走!”

不待春桃作何反应,与商月楹仅一窗之隔的薛瞻好似没了耐性,疾行至门前便自顾推了门进来。

商月楹那慌张又失了血色的脸庞就这般落入薛瞻眼底。

他转眸看向春桃,意味不言而喻。

饶是春桃再不愿,也只得一步三回头退了出去。

门被叩紧,薛瞻立在门后没动,仍沉息着,视线牢牢落在她身上,而后,他启声,“......被吓到了?”

“我很好!”商月楹顺嘴答得飞快,暗自咬了半片唇,将脸撇开去,“不、不就是杀个人么,都督有权有势,这些不过家常便饭!”

快走罢,趁她如今尚能稳住,莫要叫她在他面前软下来。

可薛瞻瞧着能看穿她心思一般,双眸扫一眼被她掐皱的裙边,忽往前踏一步,“既不怕,为何避着我?”

商月楹浑身紧绷着,将自己绷成了轻轻一弹便粉碎的瓷器,瞧着坚固,却又脆弱极了。

见他作势要往这边来,慌神下,她连上半截身子都不自觉更往里靠,恨不能离他愈远愈好。

那脚步声徐徐,踏在屋内软毯上,落进她耳朵里,沉闷得紧,慌神得紧。

“哗啦——”

情急之下,商月楹陡然起身,桌上摆件被撞得落了一地,商月楹心一狠,伸手就往臂上挠。

“都督别过来!”她使了些劲,暴露在空气里的那半截手腕被她抓得红痕斑斑,仿若薛瞻再靠近半步,那腕间就能溢出血丝。

薛瞻果真停了下来。

眼下,薛瞻与商月楹不过七八步之隔。

他淡淡垂目,眼瞧着她为了躲他,不惜引他会错意,好叫他觉得,她过敏之症已到了他只要靠近就会加重的地步。

红痕刺目,薛瞻倏而忆起大婚当日,二人穿在身上的喜服,同样是红,那样的红,叫他步步靠近她,而如今这几线红,却叫他又退回原地。

半晌,薛瞻挪了视线,从怀里掏出傍晚时分魏郎中差人送来的药膏。

巴掌大的瓶罐被搁置在桌上,他淡声道:“今日事发突然,是我不对。”

话语一顿,他再望一眼商月楹腕间,语气平静:“你既提了分房而睡,自今日起,我便去书房。”

言毕,他兀自转身离开。

外头没了声响,春桃再进来时,是跟着荣妈妈与秋雨一道。

荣妈妈吩咐婢女布菜,往商月楹身上一瞥,见她腕间红痕醒目,忙心疼凑过去惊呼:“哎哟,好夫人,怎的将自己抓成了这样?”

商月楹对薛瞻过敏一事,只他二人心知肚明,便是连春桃她也没说。

是以,荣妈妈问起时,春桃已抓起了她的手腕细看。

商月楹不愿她们担忧,只勉强笑道:“无碍,方才发现带了只虫子回来,想来是先前躺在草里那会沾上的。”

她指了指桌上的药瓶,“有药呢,妈妈与春桃都别担心。”

春桃狐疑看她一眼,只得打开药瓶将那沁凉的药膏抹在她腕间。

方才薛瞻来了又走,荣妈妈自然看出些苗头来,但她既在商月楹房里伺候,自是要一切以商月楹为主。

差了那些婢女下去后,荣妈妈旋即搀着商月楹坐在桌前。

商月楹今日本就只用了早膳,午时本想着回来用午膳,却被那窦婉君影响,转而又去了城郊,此刻嗅到佳肴香气,不由顿觉饥肠辘辘。

吃饱喝足,商月楹眉目松散不少,姿态也放松了些。

荣妈妈忽又吩咐秋雨端来一碗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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