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眼燕王府内这溅了血的喜轿,强硬地将盖头盖上,拉着她的手,走上容府人铺好的地毯。
宋湘灵欲挣脱,他却握得紧,不容许她抽离。宋湘灵很艰难地接受着这个现实,从小便认识的男子,如今像个陌生人一样,偏执地携着她的手,和她一起步入喜轿。
她坐定,才想起圣旨上的内容,问:“我父母的事,是你去查的?”“嗯。"即便已经上了喜轿,他依然没有放开,而是把玩着她的手掌,将自己的手指挤进她的中间,又磋磨了一阵,这般情意缠绵的动作,在两个自小认识的人之间发生,让宋湘灵觉得格外羞恼。
“你不能嫁给李潭渊。"他道,“原本只是想给他找点麻烦,让你们的婚事不那么顺利,没想到,他居然还藏着这么大一个秘密。”“如何?"他轻笑,“从你及笄那日我便认定,我才会是你的夫君。”“可为什么我便一定要嫁给你.…….”
“为什么不呢?"他道,“若不嫁我,你还想嫁给谁?我似是记得,从前大小姐可说过一句,谁帮你查清了父母的案子,你便嫁他。如今可要赖账么?”“李潭渊勾结敌国,娶你也不过是为了兵权。可我不同。"容翊淮将她的手抬起,轻轻吻了吻她的手背,甚至还启唇,含住、吸.吮了一番她细嫩的皮肉。明明还没有正式结为夫妻的两人,却做出这般亲密的动作,令宋湘灵感到背后一阵酥麻,手背上的湿意更让她大惊失色。
“阿灵,我想这般做,已经很多年了。“她看不见,其他的感觉便前所未有地敏锐起来,只觉得他的气息无孔不入。外头还有人,在这喜轿内他却这般放具地细细舔吻她的手,每一寸皮肤。
近乎虔诚。
他像一个朝圣者,而她便是他的神灵。
“我能给你很.…“他还在继续道,“你父母的案子,只有我敢,也只有我能帮你查清。整个朝堂,没有人会为了八年前的旧案做到将皇子都拉下这一步,只是为了赢得你的芳心。”
“我知晓,在圣旨未下之前,求亲的人快要踏破将军府的门槛,可不过是些为了权势汲汲营营之辈,你当真看得上这群宵小?”心思被他说中,宋湘灵反而更为懊恼。
他太熟悉自己。她的期盼,执念,眼光,他都了如指掌。容翊淮看向她的眼神已然带了痴迷:“阿灵,我如此心悦你。你呢?我去过净慈寺,看到了你曾许愿的红绸,说要嫁予手我.…”快被遗忘的往事被他提起,那银杏树上都快被挂满了,怎的他偏偏看见了自己那只?宋湘灵顿时臊了个面红耳赤:“闭嘴吧你!”喜轿去了丞相府。这条街,宋湘灵很熟悉。那是她和容翊淮自小长大的地方,和前往皇宫那条路完全不同。
那处空地,他们一同玩过捶丸,容翊淮帮她赢下漂亮的一场胜利。那处杨柳下,她曾凑过去看容翊淮在读什么书,随后发现上头的字自己大多看不懂,不禁懊恼,容翊淮便一字一句教她。清波河边,元宵佳节,他湿了衣服也要帮她拉回那只沉入河中的花灯。
看过许多次的盛京街巷景色,今日却变得迥然不同。路边的人们遥遥看着这红艳艳的喜轿,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小孩儿拍着手唱着喜气洋洋的歌谣,尽管连她的脸都没见着,却还在夸赞新娘子好看。鞭炮声又重新响了起来,热闹非凡。盖头里,她忽然垂了眼,下定了决心。
拜堂,成婚,送入洞房。
今夜的容翊淮温柔至极,在漫长的前奏中都差点几次让她昏厥过去,床铺已经一片潮湿凌乱。
他只敢小心心翼翼地捧着,轻抚着,用柔软的唇去亲吻她,像是得了珍贵宝物的小孩。
他有妻子了。是他多年的心上人。
想到此,他便压不住唇角的笑意。
一晃,成婚一年,三年,五年。
他步步高升,文韬武略,权势滔天,年纪轻轻便坐稳了丞相的位置,让整个朝堂都胆寒侧目。
宋湘灵成了丞相夫人,于第二年又受封二品诰命。将军府屡受重赏,镇远大将军原对这桩婚事有重重意见,时间久了也不再多说什么,默许了孙女婿这般放肆的抢亲行为。威北军亦重整旗鼓,羌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一切都好,都是最好的模样。
这日,容翊淮休沐。
两人闹着闹着便厮混到了榻上,兴致酣畅后,她躺在他怀里,问:“若当日我与燕王的婚约取消,你会如何?”
“自然是看准时机,排除异己,一百二十八抬聘礼,来迎娶我命中注定的夫人。"他笑着道。
是否会有平行世界,真如他们所说?她不知,亦没有探究的必要。此时只觉春光恰好。
(全文完晋江文学城 2025/5/27酬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