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派正殿前,青石板铺就的广场上乌压压站满了人。
柳州各派掌门怒目而视,为首的羽化田一袭天青长袍,袖口绣着银线云纹,端的是仙风道骨,此刻却满面寒霜,手中长剑“铮”地一声出鞘半寸,寒光映得周遭空气骤冷。
“张掌门!”
羽化田声若洪钟,一字一顿似含千钧之力:
“你流云派仗着财帛丰厚,竟敢断各派根基!柳州适龄弟子不过百数,你倒好,不收束脩反贴银钱,这般下作手段,是要将我等宗门逼上绝路么?”
话音未落,身后便炸开一片附和。
黄龙派长老须发皆张,指着张墨破口大骂:
“往年收徒大典,好歹还讲个江湖规矩!你倒贴银两招揽弟子,分明是欺我黄龙派家底单薄!”
另一侧,飞流派掌教更是气地将铁扇摔在地上,冷笑道:“张墨,你莫不是以为银子能买断江湖道义?”
面对群雄斥责,张墨却一反往日谦和。
他斜倚在鎏金太师椅上,玄色锦袍领口微敞,指尖慢悠悠转着一枚翡翠扳指,忽而嗤笑出声:
“诸位这话说得有趣。”
他抬眸扫视众人,眼底尽是讥诮:
“我花的是自家库房银子,碍着谁了?若是穷...”
他故意拖长尾音,指尖“啪”地扣住案几,“
便莫学人开山立派,省得丢人现眼!”
此言如沸油入水,顷刻激起千层浪。
羽化田瞳孔骤缩,身后数名掌门已按捺不住拔出兵刃。
赤霄长老更是暴喝一声,铁杖横扫间带起罡风:
“竖子狂妄!今日便教你知晓何为江湖规矩!”
“规矩?”张墨猛地起身,广袖翻飞如墨云涌动。
他从怀中掏出一物高高举起,日光下,令牌上“赵王府”二字龙飞凤舞,边角蟠龙纹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泛着森冷光泽。“
睁开眼瞧瞧!流云派如今为赵王效力,尔等今日若敢妄动....”
他踏前一步,声若惊雷:“便是谋逆!”
“我还忘了告诉尔等,王尚书爱婿林澈,柳州候府,都是我的后台!”
死寂如潮水漫过广场。
方才还叫嚣的赤霄长老踉跄后退,铁杖“当啷”坠地;飞流派掌教脸色煞白,袖中暗器“簌簌”散落。羽化田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喉间哽着腥甜...那令牌上的蟠龙纹乃是御赐,莫说他区区江湖中人,便是柳州知州听到这三方势力也得胆寒!
“师父!”一道清朗嗓音忽从人群外传来。
白衣少年疾步奔至,正是流云派大弟子张龙。
他目光扫过僵立的众人,唇角勾起讥讽弧度:“诸位前辈方才不是要替天行道?怎的此刻倒哑了?”
张墨抚掌大笑,令牌在掌心掂了又掂:
“诸位,可要验一验本官所说真伪?”
他忽地敛了笑意,眸中寒芒毕露:“还是说……诸位已存了反心?”
“你!”
羽化田齿间迸出半声怒喝,却在对上蟠龙纹的刹那生生咽下。
江湖传闻如走马灯掠过脑海...七日前白莲教无为圣子暴毙,传闻正是涿州参军林澈所为。
三日前漕帮三百弟子在澜江被屠,桅杆上悬的是赵王府旌旗。
昨日柳州一伙山匪被剿灭正是候府所为。
冷汗浸透后背,他终是闭目长叹,还剑入鞘时,剑格与鞘口相撞的轻响,竟似千斤重锤砸在心头。
“好……好一个赵王府好一个林澈,好一个候府!”
羽化田踉跄退后半步,忽仰天狂笑,笑声中尽是苍凉:
“不想张掌门竟甘为朝廷鹰犬!今日这‘江湖公义’,叶某算是领教了!
”他猛地转身,衣袂翻卷如垂云,却掩不住背影的佝偻,“回山!”
眼见羽化田溃退,余下众人顿时作鸟兽散。
飞流派掌教强撑着脸面,干笑两声:
“误会,都是误会!改日定携厚礼登门赔罪……”
赤霄长老更是直接扯过弟子挡在身前,边退边嚷:“张掌门莫怪!我等皆是受了羽化田蛊惑!”
只是张墨猛然爆呵。
“林司马给诸位三日时间考虑,若不归顺便是聚众谋反!”
“今日你们逼迫我流云派便是铁证....”
山间回荡着张墨的声音。
所以门派领头人闻言目眦欲裂,但又敢怒不敢言...只能黯然离去。
“哈哈哈哈哈!”
张墨陡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着笑着却红了眼眶。
他摩挲着令牌上凹凸的纹路,恍惚间似又见师父临终前攥着他的手,气若游丝地嘱咐:“墨儿……流云派的牌匾……不能倒……”
“林司马吩咐的事情他做到了,以后流云派只会在他手上更强盛!”
……
参军司马内,沉香袅袅。
林澈斜倚紫檀榻上,指尖把玩着青瓷茶盏,盏中碧螺春浮沉如翠玉。
屏风后忽传来细微响动,一截藕荷色裙角闪过,紧接着便是茶盘轻叩案几的脆响。
“大人请用茶。”林仙儿垂首奉茶,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