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又如何?”管家不解。
萧忠却并未解释,下令道:“通知下去,整个济南府所有盐商不得私自兜售食盐!任何人购买盐必须持官府盖章的户籍凭证!此事由巡检司官吏全日值守,便是一块醋布兜售出去,也得知晓它的去处!”
……
还是济南府,董府。
幕僚正将萧忠的命令一件件汇报于董彦杲。
“这老头子果真是个老狐狸啊!”听完幕僚的汇报后,董彦杲也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老爷何出此言?”幕僚不解。
“巡检司和各衙门卫所巡查只是常规应对,老爷既然安排了此次劫掠,便已然做好了应对,倒是这一手禁盐……”
董彦杲轻笑着摇了摇头:“那些贼人要藏于山林之间半年,这半年吃喝可少不了,必然得下山买盐……”
“可……禁盐意义何在?便是少了一口盐又如何?有这功夫还不如禁粮呢?”幕僚不解。
“你到底是没经历过穷苦时候,不知晓这盐可是好东西啊!”
董彦杲面有唏嘘之色,似乎在回忆往事:“老爷小时候什么都不愁,就愁家里那盐缸见底,昔日元人欺压,同乡人都愁地里的粮食产不出,拼了命的刨地。
“可若是没了盐,人便没了刨地的力气,吃再多的饼子都不管用!休说半年了,十天半个月的不吃盐便能让人下不了地!
“至于你说的禁粮……”
董彦杲笑了笑:“这才是真正没有意义的,且不说禁粮影响多大,就那帮子匪人,若是真缺粮了,山里猎些活物,地里刨些草根,怎么的都能对付过去。”
幕僚瞬间恍然。
“如此……可要安排些人给匪人送盐?”
“你信不信你前脚刚出门,后脚就有人将消息送到萧老狐狸面前去?”董彦杲笑着反问,“然后便顺藤摸瓜的找到那周维岳。”
“那……我等该如何应对?”
“不必理会。”
“啊?”
“一帮匪人而已,死了也便死了,真到了缺盐死的时候,周维岳逃出来也没什么影响了。”董彦杲语气平静。
幕僚一愣,随后躬身:“老爷高明!”
“去吧,通知工部来的轮班匠人们,一切流程都必须按照规定办事,未见到周维岳手持礼部、户部的复核官文交接前,不得擅自动工!”
董彦杲吩咐完,又皱着眉头想了想:“对了,近些时日那些读书人中有一些对老爷不利好的言论,你顺便去处理一下。”
“卑职领命!”幕僚躬身告退。
……
各方云动。
山东高层的大佬们因为周维岳被劫持的事情在互相博弈,民间的动荡同样也不小。
首当其冲的便是徽商们。
周维岳被劫走,轮班匠们又极其顽固,一定要见到周维岳后才肯施工,导致徽商们运来修缮济南府学的物料在仓库里堆积如山。
这些东西没法登记入库,只能摆放在徽商们的私人仓库之中,无形中又增加了储存成本。
而徽商们中,最为忧心的当属汪泰鸿了。
他和周维岳联系最为紧密,修缮济南府学的物料中,他也出资最多,几乎所有的仓库都堆满了这些物料,以至于都影响了正常的商业活动。
济南府,汪记。
“掌柜的,您看要不要先把这些物料……”有手下人看着日益增加的储存成本,小心翼翼的建议。
“断然不可!”
汪泰鸿毫不犹豫的拒绝:“这些物料不能出现任何问题!便是把我们的货物全部丢出去发霉,也得给我保证这些东西不能出现任何问题!”
汪泰鸿知道,这些物料就是周维岳和董彦杲对抗的底气。
若是物料出了问题,到时候被董彦杲在这上面挑刺,那自己可真就是万死不辞了。
“可……周老爷……”
“周老爷一定能回来!这世上就没有比他更聪慧的人了!”汪泰鸿毫不客气的打断。
话音还没落下,门外便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
汪泰鸿皱眉看去,却发现来人全是此次参与“济南府学同款”的徽商们。
徽商们一窝蜂的挤进了汪记。
汪泰鸿一皱眉,脸色逐渐难堪。
这些人难不成都是来商讨那些物料的事儿的?
汪泰鸿的语气瞬间变得没那么客气了:“诸位,周老爷往日待你们也不薄吧?上次元宵宴的事儿若不是周老爷出手……”
“老汪,你说什么呢?”
人群中一个大嗓门的徽商开口,一脸困惑。
这人正是那位不识字的老龚,龚世昌。
汪泰鸿愕然:“你们不是来商量物料的事儿的?”
“嗨!什么物料!咱们才接了多少物料,那点成本算不得什么!”有人浑不在意的摆手。
“那你们这是?”
“好消息啊!”龚世昌一脸激动:“你听说了么!官府发文,说全面禁止私盐售卖,坊间任何人购买盐都必须持官府盖章的户籍证明,去盐课司才行!
“若是让人抓住私盐买卖,当严惩不贷!”
汪泰鸿则是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