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的手,从他体内丝丝抽离,连带着那股痛楚,也消减不少。
他怔愣了片刻。
并非错觉。
他体内的力量正在削减……玄岫眉眼一沉,来不及多加思索,指尖晕出点点白光,再度点向明遥的眉心,顺着那股力量,随她入了幻境。
幻境之中,一片血色。
玄岫睁眼时,发现自己正半躺在明遥的怀中,她半跪而坐,脸上溅着血迹,身子轻轻发抖,却将他护了个结实。
鲜红的血顺着她的指缝,一滴一滴落在玄岫的眼下。
喜房已经变得一片狼藉。
“……明遥。”
他出声唤她,并不确定此时此刻她是否还残存着理智。
好在她听到声音,仿若大梦初醒,她低头对上了他的眼睛。
看了许久,似乎是认出了他。
“夫……君?”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
“是我 。” 玄岫眉眼温和,看着她略微失神的目光,沉默片刻,还是应了下来,“怎么了?”
“我没有灵根,对吗?”
明遥言语之间,很是困惑。
“我……该杀不了人的。”
她轻声呢喃,像是疑惑,又像是处在崩溃边缘,目光再次落在前方。
玄岫察觉出不对,从她怀中抽身,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不远处。
血色之中,是一颗又一颗的头颅,还有数不清地残肢断臂。
明遥眼中闪过迷茫:“那个恶鬼,她……她是人。”
“不不,她吃的都是人,所以她也变成了人。”明遥口中呢喃不停,却说得颠三倒四,“她也想吃我。”
“明遥。” 玄岫冷淡地收回目光,伸手遮住她的眼睛,打断了她的话。
这幻境乃是明遥心中所惧而化,她身为凡人女子,鬼气缠身,本是必死的命数,却因天命人的身份,得那力量片刻,横生出来这枝节。
那力量她承受不住,怕是受了刺激,神识受损,已是半疯。
若按常理,自然是杀了,最为方便。
没了载体,那力量想要出去,只能乖乖回到他的身体之中。
只是,鬼使神差的,玄岫捂住她双眼的掌心被被泪水润湿。
“娘子不是说,要带我出去吗?”
话先于杀意脱口。
一时安静下来。
幻境之中,遍布血色,残肢断臂,头颅满地,时不时穿堂而过的清风,也显得阴冷异常,说不出的怪异可怖,只有捂住她双眼的那双手尚有丁点温度。
血色渐褪,明遥慢慢回神。
是了,她得出去。明遥出神得看着自己手腕上方,一点微微凹陷的疤痕。
她想,玄徽的人魂已经找到,恶鬼已经被斩杀殆尽,此时此刻,只要带着人魂回到仙山,玄徽破入化神境,和离书到手,她就能回去了。
只有一步之遥,她不能在这里匆匆结束。
安静片刻后。
明遥轻轻拨开捂住她双眼的手,残余的泪水滴落到她染满鲜血的手中,视线一点点变得清晰。
玄徽人魂正温和地看向她。
明遥抿了抿唇:“多谢。”
眼前人一愣,随即眉眼弯弯地应下:“娘子不必客气。是我该谢娘子护我才对。”
明遥愣愣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错开与玄徽相交的眼神。
玄徽人魂的性情,与玄徽本人确实不太一样,像是和缓又深不见底的水。她刚杀了那恶鬼,如今浑身发软,看他一眼,便似坠入瞒着汩汩热气的温泉池水中一般,舒适又隐隐不安。
“累的话,就先睡一会儿。” 察觉出她的疲惫,玄徽的人魂体贴地温声建议,“这恶鬼已除,娘子睡醒了便可离开此地了。”
原本并不十分困顿的明遥,听完他说的话后,后知后觉生出阵阵困意,这困意来得突兀,明遥心中生出不安,忍不住拽住将她揽入怀中的人魂的衣袖:“你……是我夫君,对吧?”
人魂好脾气地笑了笑:“自然。”
好敷衍的回答,都不多解释两句。
明遥暗自腹诽,眨了眨眼,只觉困意翻涌,半睡半醒之间,闻到人魂身上浅淡的苦橙香,思绪又模糊了几分。
“夫君……”
“我在。”
明遥蹭了蹭他的肩侧,有一搭没一搭地唤他。
“夫君……”
“我在。”
人魂不厌其烦地应着。
明遥越睡思绪越模糊。
迷迷糊糊之间,梦见了玄徽。
人魂归位后,他变得正常了许多,对她冷淡又疏离。
一封薄薄的和离书,带着仙力加封,递到她手中。
“从今日起,不要唤我夫君了。”
她心中激动不已,面上却要装得难过,长睫轻颤,避开玄徽波澜不惊的眼神。
回忆着从前跟明女士一起看过的八点档狗血电视剧里的倔强清纯小白花的模样,点了点头。
“玄徽…”
明遥被自己的演技打动,学着电视剧小白花的模样,轻唤出玄徽的名字,又欲言又止。
在近两百年的岁月里,明遥依照那份小说大纲所说,认认真真扮演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