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端的虐杀,可见其心中仇恨之恨,更何况时间间隔有十年之久,只怕时间不但未能抹平他的仇恨,反而使其加重,为今最重要的便是找到林炀,从他口中探得十年前,他们究竟做了什么。”
“林炀?你说的可是云阳伯林义昌之子?”
“没错,十年前,令公子与聂铎、卢承之、林炀四人被人合称长安四凶,其中缘由庞将军想来也是知晓的,如今四凶已死三凶,那林炀只怕也难逃一死。”
“难怪,难怪……”
沈卿尘正在验看尸体,听闻此话抬头看向他:“庞将军可是想到什么了?”
“我记得景隆十年,大约是端午前后,那日我恰好休沐,晦儿忽然气呼呼的回家,脸色极为难看,我便问他发生何事,他说他与朋友起了争执,几人反目成仇,还说那聂铎与他签了生死契,要比武定生死,我当时并未在意,只以为是孩子间生了嫌隙,过几日也就好了。”
“庞将军对于此事为何记得这般清楚?”
“本也是不记得的,你提起我才忽然想起,何况那一日朝堂上起了些争执,我也正在气头上,印象深了些。”
庞将军身材高大,声音粗粝,稍一停顿后继续道:“后来没过几日,云阳伯忽然找上我,说是要问问晦儿他们发生了何事,为何林炀回家后忽然大病一场,性格亦是大变,直到今日他还将自己关在家中不肯外出,整日将自己关在屋里不知在做什么。”
“四个常在一起玩的人,有两人忽然失踪,一人性格大变,这么重要的事,庞将军竟是从未注意过?”
庞刈摇头:“我整日在军营上值,每日都要练兵,哪有空管他们的事?不过,我也并非全然没问过,但晦儿不肯说,只说是闹了点小矛盾,何况,他们每日厮混在一起也并非好事,如今闹僵不再出去惹事,于父母而言是好事,又怎会想太多,之后,晦儿也当真开始认真习武,虽读书还是不行,到底没再出去惹事。”
沈卿尘没再答话,继续验尸,因尸体发现时呈俯卧位,如今要验尸改换了仰卧位,她偏头看向尸体背部,见其肩胛骨下开始出现红斑,以手按压可消失,便道:“尸斑开始出现,因尸体曾处于高温之下,如今又处于低温之下,尸斑的出现并不能完全作为判断其死亡时间的依据。”
“先前在藏经阁初验时,尸体已出现尸僵,但只出现在小关节,可判断其死亡应在半个时辰到一个半时辰之间,我看到火光时约是在卯时初,发现尸体并开始验尸是在巳时,是以,我判断死者死亡时间该是在卯时一刻前后。”
庞将军大为震惊,颤抖着嘴唇问:“你的意思是,发现起火时,晦儿他还活着?”
“彼时,他应该正受烈火焚烧,痛苦万分。”
这话残忍,但沈卿尘依旧面无表情的说了出来。
这话就如同重锤般砸在庞将军心头,他终是忍不住的发出一声“哈啊”的痛呼,难以忍受的弯下腰,竟如迟暮的老人般扶着身后座椅,艰难坐下,呼呼喘息。
他仿若看见他的儿子趴在火场中,身后烈火焚烧他双腿,而他因喉咙被毁,喊叫不出,只能拼命挣扎,无声呼喊。
“若是可以早些发现,若是可以早些发现……”
庞知晦习惯性晚睡,第二日醒来通常已是午时,早上发生火灾,虽危险,但救火的人众多,多他一个少他一个,并无分别,庞刈便没去叫他,若是那时他能多个心眼去瞧瞧,兴许……兴许就可以救下他。
然,悔之晚矣。
“庞将军不必自责,以他的伤势,纵使早些发现也救不下他性命,凶手既是要杀他,便不会让他有生还的可能。”
庞刈抬头看着沈卿尘,颇有些无奈道:“你这小姑娘,瞧着是个温婉知性的,内里竟这般冷漠,罢了罢了,再说这些已是无用,为今之计该是尽快抓到凶手,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竟敢杀我庞刈之子。”
不愧是血海里拼杀出来的将军,便是此时伤心欲绝,依旧难掩铁血肃杀之气。
沈卿尘也不再多言,从头到脚细细查验,却是再无有用线索发现。
待将尸体用白布盖上,她又捡起放在一边的死者衣物验看。
长夏继续记录:“这衣物已被烧的不成样子,方才我已经看过,并未发现有用线索。”
沈卿尘摇头:“有个极为重要的线索被忽略了。”
“什么?”
“他的鞋不见了。”
初验尸体时,她便注意到死者脚上没有鞋,但因他双腿烧毁严重,已经分辨不出是光脚亦或是鞋被烧毁后与尸骨粘附在一起,但她方才检查时,并未在尸骨上发现任何鞋被烧毁后的残留物。
纵使被烧毁的再严重,也该有些许残留才是,由此她断定,凶手将死者的鞋子带走了,而鞋子很有可能有极为重要之线索。
沈卿尘正翻看他衣物,忽然从中掉出一小片金黄色残叶,她举起叶子查看,正疑惑这是什么树的叶子时,忽听院中传来脚步声。
顾西辞步履生风的带着一队衙役进入院中,见沈卿尘蹲在地上,细白的手指里捏着一小片不知名的叶子发愣,不由多看了两眼,见她转过头看向自己,方才移开视线,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