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游廊的灯盏摇曳。
明灿与两个侍女回到自己的院子,沐浴洗漱后,她教侍候的侍女皆下去。
穿着松散的中衣,盖着被子,明灿自己躺在床榻上,瞧着帷幔浅杏色的帐顶发呆。
不晓得便这般过了多久,明灿有些慢吞吞地侧身,然后伸手,自柔软的绸面被褥,床板下,取出一本书来。
翻开书册,柔软的指腹轻轻抚着书页,明灿有些怔怔出神。
书册中,夹着许禾与林轩的画像,明灿瞧着瞧着,眼泪不自觉落下,砸在柔软的枕头上。
便这般过了好半晌,明灿回过神来,有些闷闷地将手中的书册阖上,然后重新放回床板下。
平躺在床榻上,瞧着伸手不见五指的乌浓夜色,明灿叹了口气,眸色有些恹恹地睁着眼眸。
……
翌日,明灿向惠安郡主请安过后,回到自己院子,又补了觉,方才觉得自己恢复了平日里的精力。
坐在花厅的窗畔,洒金般的日光透过斜斜支起的窗子,落在明灿身上,教人有些温暖的慵懒。
不晓得便这般过了多久,一片茶香氤氲中,煮茶煮得有些出神的明灿,忽然听到花厅的门外,传来敲门声。
只听明嫣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叽叽喳喳的:“明灿,你在吗?我找你有事,想请你教我绣花……”
听到明嫣的这一番话,有些出神的明灿回过神来。
用帕子拭了一下面容,教自己恢复如常,明灿道:“进来罢。”
侍女将花厅的房门推开,明嫣很快走了进来,走到明灿身旁,有些亲昵似的坐下。
圆圆的白嫩面容上带着笑意,明嫣瞧向明灿,正想要说些什么。
却忽然瞧见,后者的眼眸有些红红的,兔子似的。
微顿了顿,瞧着面前的明灿,明嫣凑上前去,有些好奇地问道:“咦,明灿,你哭了吗?为什么?”
轻侧了下首,去拿放在针线笸箩中的绣绷,亦转移明嫣的注意,明灿随口敷衍道:“没有,你看错了——嗯,你想学什么?”
见明灿避而不谈,一副不肯说的模样,明嫣暗暗撇了下嘴。
她的心中有些不快,却对明灿假惺惺地笑了笑,说道:“我想学寿桃。”
说着,明嫣凑近明灿,瞧着她放在案上的绣绷上,栩栩如生的芙蕖花,不由得有些艳羡:“明灿,你绣得可真好,比绣娘还好。”
拿起明灿放在案上的绣绷,明嫣有些爱不释手地端详了起来,仿佛在等明灿懂人情世故地开口,说要为她绣个手帕香囊之类的。
毕竟,平日里,明灿不仅书读得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能绣一手好花。
明嫣从未瞧见家里的谁用上过明灿的一个绣帕或是香囊,若是可以有,这亦是件教人开心的事。
只是,明嫣等了好半晌,却只听到明灿问道:“你怎么忽然想学绣花?”
复又暗暗撇了下嘴,觉得明灿真小气的明嫣有些恹恹地如实交代道:“还不是再过几日,便是祖母的生辰了?娘亲说,我亦应该亲手做点什么,送给祖母当生辰礼。”
姐妹二人正在说话,花厅的房门,忽然被人自外面推开。
明柔的侍女推门,明柔走了进来。
瞧了明嫣一眼,明柔以帕掩口,话中有些夹枪带棒地说道:“是谁又在一面看不起大姐姐的出身,一面巴巴地贴着,巴结大姐姐呢?某些人,亦不怕精神紊乱。”
抬起眼眸,瞧了明柔一眼,明嫣忽地重重冷哼了一声,作为回敬明柔那一番不客气的话。
但明嫣的面色,却还是变得有些不好看,显然,她很容易被绵里藏针的明柔影响情绪。
“要我说,府中又不是没有专门的绣娘。”明柔一面说着,一面故意走过来,装模作样地拿起明灿方才放在案上的绣绷,瞧了瞧,“大姐姐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便是做得好,又能有多好,二姐姐你还不如去找府中绣娘……”
这般说着的时候,明柔的手指忽然一松。
她手中拿着的绣绷掉在地上,丝线与芙蕖花绣品散了一地。
微皱了下眉,明灿弯身去捡落在地上的绣绷,只是,明柔却忽然抬脚,故意踩住她的手指。
“啊!”被踩痛了的明灿轻呼一声。
听到明灿的声音,明柔垂首,仿佛方才发现自己踩到了明灿似的。
轻飘飘地瞧了明灿一眼,明柔方才抬脚,有些茶里茶气地说道:“哎呀,没看见。”
便在这时,明嫣拍案而起,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
平日里,这个明柔,可没少依仗着爹爹对他们母子三人的宠爱,在明嫣面前暗戳戳耀武扬威,暗戳戳炫耀。
此时此刻,爹爹不在,明嫣又瞧见明柔这副做作的绿茶模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借着明灿的由头,当即抬手,狠狠地扇了明柔一巴掌,仿佛甚是痛心疾首道:“明柔,你实在太过分了,竟然欺负大姐姐,姐姐不得不帮你那个没教养的姨娘教育你。”
对明柔怒目而视,明嫣一副振振有词,义正言辞的模样。
被明嫣扇了一巴掌的明柔当即哭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瞧着面前的明嫣,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