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寝殿内灯火暗淡,微弱的烛火印照在床幔之上,勾勒出一副春景忽明忽暗。
床顶的雕花非常繁复,但李妙妙什么都看不清,只在起伏和摇晃中感觉到那床顶的雕花异常绚丽且色彩浓重。
李妙妙闭上眼睛,任凭身子内的涟漪波动。
后半夜,寝殿的房门被人拉开,赵伯承一身白色的内袍走出来,略微潮湿的发缕垂着,在月光下的眉目俊美,像是镀了一层浮光。
守夜的婢女低着头恭声,“殿下。”
赵伯承没言语,径直离开。
他是准备去上早朝,尽管昨日他大婚,按理应该休息,但赵伯承觉得根本没必要因为成个亲而耽误朝政。
李妙妙还在睡,睡得很沉。
守夜的婢女抬眸悄悄看了一眼寝殿内,然后仔细把房门关上了。
次日,李妙妙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个梦,梦里面全都是水。李妙妙睁开眼睛,目光所及就是雕花的床顶,她略偏头,然后看到地上扔的乱七八糟的红盖头、珠花,以及嫁衣。
李妙妙没来由又想起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一双大大圆圆的眼睛眨了眨,小手扯过被子又把眼睛蒙住了。
十日前,李妙妙是被强行绑上了花轿,那是她从现代穿越到古代的第三天。说实话她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搞清楚是个什么情况。只依稀记得是一个姓韩的将军把一柄刀架在她的脖子上,然后对她凶巴巴地道:“本将军现在给你两条路,一、当公主,嫁藩王,一辈子荣华富贵。二、本将军现在就一刀杀了你。”
后来的事情李妙妙就记不清了,因为韩将军怕她跑路给她下了药,李妙妙全程都是迷迷糊糊的。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进入齐国的都城,有婢女给李妙妙拿了解药,李妙妙才又堪堪清醒。
婢女跟李妙妙说,她现在的身份是梁国的敬安公主,要送到齐国和亲。
李妙妙问婢女:“那真正的敬安公主呢?”
婢女:“别管。”
李妙妙:“……”
婢女帮着韩将军哄骗李妙妙,说韩将军既然能让她当公主,就会保证她不被人拆穿。而且她要嫁的人是个病秧子,很快就要死了。到时候整个王府李妙妙说了算,一辈子荣华富贵衣食无忧,还不用受人约束,岂不是一件很好的事?
李妙妙真是信了这些人的邪。
大婚当夜,李妙妙发现她的夫君晋王赵伯承压根儿就不是病秧子,而且不仅不是病秧子,还很不好相处。除了长相十分俊美之外,压抑地气场能让人不敢抬头。
李妙妙是个小怂包,在“硬刚”与“活命”之间选择了后者。
思绪拉回,李妙妙躺在床上缓了缓,然后起身走下床朝着寝殿的门口走过去。
她将门扉一推。
刚走到门口的赵伯承:“……”
李妙妙目光所及就是一片白玉色的长袍,往上看,削尖的下巴,再往上,薄薄的嘴唇,再往上,高挺的鼻梁,最后目光相交,是一双漆黑且深不见底地眸子。
赵伯承压根儿就没想到李妙妙会忽然走出来,而且衣衫不整。他高大的身躯把李妙妙挡得严严实实,然后往新房里走了一步,李妙妙紧跟着往后退,他再进,她再退,直到赵伯承迈进门槛,然后大手一拉,新房的门重新关上了。
赵伯承不动声色将李妙妙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她垂着小脑瓜,看上去有些怕他。
赵伯承收回目光。
李妙妙这才抬眸看了赵伯承一眼,但只是一眼便又赶紧移开。
赵伯承的语气很淡,“这是准备去哪?”
李妙妙:“……没。”
赵伯承:“……”
他顿了顿,又看向衣衫不整的李妙妙,“下次,不准穿成这样往外跑。”
李妙妙闻言垂眸顾了自己一眼,中衣的领口还开着,露出里面一片雪白地春光。
李妙妙赶紧用手把领口遮住了。
赵伯承:“……”
“换好衣服,出来用膳。”
他继而转身重新把房门打开,但走了一步又顿住,“既然你已经嫁给本王,本王就会好好待你,不必害怕也不必拘束。”
赵伯承话落便继续迈步离开。
李妙妙杵在原地看着赵伯承离开的背影,想了想还是算了,没敢问他早饭在哪里吃。
一刻钟后,李妙妙在婢女的服侍下穿衣洗漱,然后又跟着婢女去了内殿用膳。
赵伯承已经坐在餐桌前,桌子上满满当当摆着丰盛的早膳。
赵伯承抬眸扫了李妙妙一眼,李妙妙便老老实实地坐到了餐桌前的椅子上。
韩将军跟李妙妙交代过,她跟真正的敬安公主有五分像。齐国皇帝以及晋王赵伯承都只见过敬安公主的画像,所以,他们不会从外表就怀疑李妙妙的身份。但李妙妙的行为处事不能出错,比如,她要变得跟真正的公主一样,端庄得体。
李妙妙只能端着架子装人设,等着婢女给她布菜。
一顿饭,赵伯承吃得慢条斯理,李妙妙也只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往嘴巴里面塞,但她塞得速度极快。婢女是王府里长大的,她很熟练伺候布菜,但她第一次布菜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