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清晨,天色还未完全亮透,胡同里还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晨雾。
窗外隐约传来一两声公鸡有气无力的叫声,仿佛它也不想这么早起床。
可惜,这只不知道谁家的公鸡一定不清楚,胡同的另一端,于家的小女儿可是非常希望太阳早些升起。
于海棠不到六点就从床上爬起来,动作轻快得像只晨起的雀儿,床板吱吱作响,惊醒了睡在旁边床上的于莉。
于莉揉着惺忪的睡眼,撑着身子坐起来,瞥了一眼窗外蒙蒙亮的天色,带着几分疑惑问道:“怎么起的这么早?”
于海棠正忙着叠自己的小被子,闻言转过身,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眼睛亮晶晶的,语气轻快道:“嘻嘻,人家睡不着嘛!今天王哥哥就要教我用厂里的广播站了,心里有点小激动。”
说着,于海棠从床下拉出自己的脸盆,兴冲冲的跑到院子里洗漱起来。
“这妮子……”
于莉叹了口气,拉起被子重新躺下,却不知道为什么,就再也睡不着了。
也许是听到了妹妹嘴里那个人的名字吧……
院子里,水龙头哗哗作响。
不知道自己的姐姐正在卧室里辗转反侧的于海棠仔仔细细地洗漱完毕,哼着小曲儿回到堂屋,对着挂在墙上的半身镜开始整理头发。
不同于往常的双马尾麻花辫,她学着在北大看到的一个特别有气质的学姐的发型,麻利地扎了一个高马尾。
乌黑的发丝在脑后高高束起,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显得既青春又精神。
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又俏皮地做了几个表情,于海棠对这个新发型满意极了。
“咦,海棠今天起的挺早嘛!”
于母打着哈欠从卧室里出来,一眼就见到了对着镜子臭美的小女儿,有些好笑在自家姑娘的背上拍了一下。
“妈,我这个新发型好看吗?”
拿出雪花膏在脸上和脖子上薄薄的涂了一层,于海棠双手背后跳到于母面前,向母亲展现自己的新造型。
“好看好看,我家闺女就算剃个光头都好看!”
于母笑着打趣,从面缸里挖出一勺白面,又加上了同样多的棒子面,给家人准备二合面窝头当早饭。
“哎呀,您胡说什么呢,到底好看不好看嘛!”
于海棠噘着嘴,拉着母亲的胳膊不依不饶的晃着,让她都没有办法和面了。
“好看!把你那条连衣裙拿出来,和这发型一搭,肯定更漂亮!”
被缠得没办法,于母无奈的回头仔细打量自己的小女儿,见到她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有些奇怪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今天这么开心?”
“嘻嘻,今天我就要去我们厂的广播站啦,王哥哥说要亲自教我使用设备呢!”
于海棠说着,眼睛亮得像夜空里的星星,浑身上下都透着兴奋。
“总算开始工作了,你这两周天天往北大跑的,我和你爸都担心你的岗位没了。”
于母长出一口气,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下了。
她在劳保厂里干了20多年了,丈夫在自来水厂也干了小30年,可是他们夫妻俩从来没有听说有哪个工人刚入职,就被单位派出去学习的,工资还照发。
“嘿嘿,这是王哥哥为了让我更好的工作才从领导那里争取来的呢!”
说着于海棠从桌子上拿起一份她从北大带回来的报纸,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大公报9月1日社论,坚决制止帝国主义的军事冒险……”
在北大的学习的这两周,于海棠确实进步不少。
她改变了曾经捧读感过重的问题,气息和断句上也有了长足的进步,在外行听来已经和电台里的主持人相差无几了。
于母正忙着揉面团,听到女儿的朗读,手上的动作都不自觉地慢了下来,心里满是惊讶。
自己的这个小女儿上学的时候是学校国旗下讲话的领读人,所以经常在家里练习朗读。
那时女儿的普通话不错,声音清亮,但是作为听众,于母总觉得女儿的朗读好像欠缺点什么。
她不懂播音的门道,但是大致就是没有那种电台主持人的那种感觉。
可现在,仅仅两周的北大进修,女儿的朗读已经有了电台主持人的感觉,若不是那熟悉的声线,于母几乎以为自己在听收音机。
将数百字的社论不打磕巴的通读下来,于海棠后扬起小脸,朝于母邀功般笑道:“妈,您觉得怎么样?”
“啪啪啪!”
于母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传来鼓掌声。
于父从卧室里推门而出,一脸欣慰的向小女儿夸赞道:“好,真好呀!海棠你现在的播音水平都可以去广播电台了!”
“确实好,比从前强太多了。”
于母也停下手里的活,摇着头感叹道:“不愧是是北大,我家海棠就去学了两周就有了现在的水平,要是能在那里上学,现在不得进电视台啊!”
她说着,忍不住笑了,伸手搂了搂这个平日里总是不着调的小女儿,欣慰的感慨道:“我家海棠终于长大了!”
于海棠骄傲的昂起头,脸上满是得意,那神气的模样活像一只